
itini i lalekal a maro’(2023)
生活不可避免的遷徙,溪洲部落與河畔共生
水源,為生命之源也是聚落之處,許多生物都會與水相鄰而居,就連人類也不意外,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縱使現代化與都市化,自來水、地下水道、排水系統、水庫水位等,我們生活離不開水,但也因為水漲起與退下,而被受到影響,尤其對於離水只有幾十米遠處的鄰居。
對於某些地方的人而言,河岸與水在他們的記憶和文化有很大的關係,但在城市與遷徒之間,原民與城市就與河水一樣,時而親切時而嚴峻,但不管如何這裡始終都是「家」。
《退潮坐在岸邊》是以台灣新北新店「溪洲部落」遷移和家為主題的紀錄片。70年代有一群阿美族人從花蓮來到台北縣新店,在城市河畔邊聚集成溪洲聚落,建立自己都市的家,但隨著之後新北城市規劃,與溪流暴漲安全問題,部落將面臨拆遷,原住民希望「就地居住」向政府請願,開始了「333 自力造屋」的方案,但過程遇到許多問題。

《退潮坐在岸邊》是什麼電影?
不管是清領對於原住民族的懼怕,或是日治時代稱為「番」,以優越者的姿態對於原民的教化任務,台灣原住民族在多年下來,不管是在生活或居住,都隨著侵略殖民者不斷變化,也隨著時代逐步改變,不管是經歷歧視、或是文化保存或是「我把你們當人看」的言語,台灣原住民部落為了生存,也逐步在這城市與山林之間取取得平衡。不管是過去的傳統信仰又或是後來的天主、基督教的引入,如今原住民在台灣也逐間是不可忽略,且需要重視的文化與族群之一,而原住民除了自我認同之外,還有更實際的關於「家」的問題。
新店「溪洲部落」的搬遷紀錄片《退潮坐在岸邊》,是一部面向夾在都市與傳統之間的原民居住問題。溪洲聚落是在1970年代台灣花蓮阿美族人,為了尋求更好的生活而來到新北新店附近,依水而居形成了一塊特殊的都市外圍部落的群體生活。
許多溪洲部落原民在此落腳深根,並且如今二代、三代長大的孩子,把這邊當成自己的家和根。但因為都市規劃與當年建築長久維安問題,這個聚落政府需要拆遷,除了每當颱風來溪水暴漲問題外,政府也有許多各式理由,希望原住民離開此地,但這也讓部分在這生活多年的阿美族人無法認同。



紀錄片導演-潘志偉,以當地阿美族人對他所述:「當退潮坐在岸邊,人們只要耐心等待,上天就會給予豐富的收穫」這段話中「退潮坐在岸邊」來詮釋這部電影的主題。曾經從花蓮長途搬遷到新北,而今因為政府都市規劃為由,又要再度搬家。
導演認為許多人只看見這邊原民部落的房屋老舊、跟破敗違建等,質疑為何不搬走還應要抗爭,卻較少人深度訪問這些不搬遷住戶的理由。紀錄片中最後原住民搬遷到不遠的新住處,但一切又得重新來過,並且只完工到一半的房屋,剩下的水電和後續房屋維安與完工補強,還是得透過部落人民繼續努力下去。
導演認為許多人只看見原住民在爭取居住正義時,最後獲得補助的款項與房屋,但較少人去討論關於原住民土地被迫離開,和為何會讓原住民不斷在台灣土地上遊牧。從過去年代高山海邊獵場漁獲之地不斷萎縮,這塊地的主人似乎終將是殖民者說得算,如果非要修飾成高樓公寓的河岸第一排才算是家,原住民想問他們原本在岸邊為何不能稱為家,而是違建需要撤出,而那些對岸一樣的河岸邊富麗堂皇的大樓居民的家才是家,是否在這時代原住民的居所,依舊是外人說的算?


《退潮坐在岸邊》分析與延伸:
在電影拍攝之前,溪洲部落最早是1979年,溪洲部落長老張英雄到台北工作,無意間找到新店這塊地與老家部落環境接近,就在此落腳開墾,之後許多來北部從事藍領、建築工作的阿美族人,開始在這聚集互助,而建造一個約莫200人的原住民社區。溪洲部落許多都是花東地區來的原住民,並且最早是以簡單的鐵皮屋和自建屋樣式來蓋房,多屬於政府定義上的「違建」,故這也成日後政府因當地原住民沒有新店溪左岸合法土地所有、居住權,要求當地部落人群搬遷的理由。
在1995年,政府有進行一次讓住戶搬遷,但許多族人仍然堅持在此居住,並要求與當年政府協商,希望政府讓他們部落在這裡有合法的居住權。但1997年在中秋節期間溪洲部落發生大火,並且有人傷亡,當地部落除了組織自救會,政府單位也才與部落的居所展開積極協調與方案擬定。
但政府多項方案都是讓居民遠離家園,同時又同意同樣在新店溪附近建商開發的公寓高樓,這讓居民更加不願意搬離此地,2007年「溪洲部落後援會」成立,開始與他們同樣在河岸邊的部落組成聯合關懷,一起爭取各地河岸部落的居住權益。




電影《退潮坐在岸邊》則是拍攝溪州部落與政府不斷妥協、協調後,最終的結果,並且回顧在這居住正義達成共識之後,當地居住的原住民還面臨怎樣的挑戰,是一種回顧、還有原民部落居住權的後話。原本與政府願意對話的居民,因為2007年馬政府失言的歧視原住民「把你們當人看」言論.而又讓兩邊對話發生變數,最終2009年台北縣政府的「溪洲阿美族生活文化園區」計畫並在2012年,新透過都市計畫「333 自力造屋」還有2015年的蘇迪勒風災,加速當地居民搬遷的意願,也在紀錄片中回顧這些往事。
「333 自力造屋」是一種協助台灣原住民重建部落的一種方式,主要是以三邊「政府補助、原民自籌、銀行貸款」三方各一半,用於完整部落人民住所、還有維持原民文化跟部落營運的振興機制,其最大的作用是分擔風險,並讓原住民不用完全負擔整個部落的資金,並更能凝聚部落。
這種方法也讓部落可以維持原住民所期待的樣貌,雖然從《退潮坐在岸邊》可以看見並不是所有都如祭話般美好,但至少經過溝通與爭取權益,溪洲部落不用完全消失,並還是在新店溪附近過去地方不遠處落腳,雖然制度有許多需要檢討之處並不完善,但整體而言以如願讓溪州部落不解體四散。




《退潮坐在岸邊》值得一看嗎?
電影聚集在原住民的土地正義,還有部落的凝聚,《退潮坐在岸邊》講述了一個從90年代到2020年後幾十年居住正義的故事,雖然觀眾可能不認可裡面像是原民擅自在河岸邊居住、並違規建照房屋,甚至冒著颱風天溪水暴漲的風險繼續在此居住。
但同時如果跳脫以自我想法而是以原住民的角度去看,部落群居和一個不被分散可以保留原民文化的定所,對他們這些已經空間稀少的族群來說,每一小塊地方都是重要的,即便有水而來,這也是一種與自然的共生,也是原住民認為的生存之道,當然是否認同就是個人觀點。
整體而言我認為《退潮坐在岸邊》比較多是用回顧的方式去進行,並且捕捉關於原住民看待事物的樂觀面貌,很多時候苦中作樂、和不得不自己動手做,或是與族人友人相聚一刻,就能暫時忘記生活的艱辛與苦痛。當然對於老人家來說要搬裡多年的家往往是不能接受,甚至想回到新店溪之外,最初的那個地方,這些都說明,台灣原住民的居住歷史,在過去不斷的縮減,甚至迫於和日本人、清人、白浪同化,而當他們以自己方式生活後,卻又被當代法律和規矩所排斥,這也是如今這些年下,許多原住民電影在探討的主題。


2024年電影《獵人兄弟》就一改原住民電影會有的典型歡樂、搞笑的氣氛,敘述了一個嚴肅且在傳統與現代碰撞的悲傷故事。原住民在自我認同間的矛盾感,也隨著時代能夠被探討到,而不是把你當人看,從過去治番、理番、甚至皇民化、漢化,台灣原住民的名字與居住樣貌不斷被時代侵略者剝奪和無須去談。
到如今運動場上的原住民名字、真正的原住民歷史電影、還有許多母語文化透過娛樂、研究,甚至地緣地方去重視這些台灣文化,一路走來過百年可說是相當不易。
但如同女性、性向、甚至台灣人在世界的政治,原住民的議題也需要透過不斷被提起,甚至探討讓它不被忘記,老生常談,總會有人懷疑為何要一直去說這些政治正確的事物,即不正是這社會還有著歧視時常出現,像是社群對原民的羞辱、懷疑和一句自以為很厲害的玩笑話。如同2023年我們依舊在談著部落、母語、居住正義,正因人總是健忘、有些事情想要樂天看待,但笑一笑卻總無法忘懷,那就表示這故事還得繼續下去,直到沒有了政治正確,只有那習以為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