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黑魔女》是誰呢？雌雄同體的 Pan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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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寫於2014年6月11日)

黑魔女，為什麼一定要是這付怪裡怪氣的造型呢？

長羊角、尖角臉、黑漆麻烏地，配上那紅吱吱不協調的口紅，到底想傳達什麼意思呢？

下面幾張照片，或許可以提供一些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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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希臘羅馬神話裡的森林之神，Pan（the forest god，這裡應該是現代的漫畫畫法）。森林之神，理所當然，就是守護森林與原野的神，包括森林裡的各種野物、樹木荊棘、花草蝴蝶，還有精靈和小仙女。Pan的笛子，吹的是原野音樂，代表的是森林裡的自然聲響。圖片上的蝴蝶飛舞，暗示著（女性）仙子與Pan的關係，彼此間的追逐嬉戲。不過，右下角長柱狀的的荊棘也同時暗示，Pan是個可怕的威脅，因為在古代，女性若是進入森林，遇到了雄性動物，那可就有麻煩了。

以下這張是Pan的雕刻，羊角，人身，羊腿。Pan強遇一頭母羊。

Pan 除了是原野之神之外，也是守護羊群、牧羊人的神。這位代表自然的神，半人半獸，所以依舊留有獸性，照顧羊群之後，這裡還特別照顧了母羊。不過，這個雕刻所顯示的，當然不是真正的母羊（羊兒的活兒，應該不是這姿勢），而是代表那些在森林中被威脅的女性。（Pan也有色慾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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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這兩張劇照，可能就讓人更為熟悉些。這是2006年的墨西哥與西班牙合作的《羊男的迷宮》（Pan's Labyrinth），英文影片名比較能夠傳達這個故事的神話背景。這頭羊角，跟裘莉姐姐的羊角，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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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男的故事，講述的就是羊男誘惑甜蜜少女，進入他守護的森林裡，讓女孩迷失在他的森林迷宮，迷惑在好奇與恐懼，然後進行這個女孩的身心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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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在森林中神出鬼沒的Pan，常常會讓人心中一驚，於是Pan也是panic（驚慌）的字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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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黑魔女是誰呢？

看在那兩根角的份上，看在她管理的森林，看在那些圍繞著她的仙子精靈，看在她常躲在森林黑暗處偷窺而使人驚慌，她的原形，畢露了。她的原型，是森林之神，Pan。不過，黑魔女是Pan3.0。

Pan2.0，則是1959年迪士尼出版的Sleeping Beauty裡的Maleficent（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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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1.0 生產於希臘羅馬時期，是個森林裡的男神。當時，人類初進文明，人與森林的關係是：人畏懼森林。

因為森林充滿危機，森林裡有許多雄性的力量凌駕人類的知識與能力範圍。人類當時對這個時期的森林的想像，於是是個半人半獸的男神。

一方面，人類對他充滿敬畏、恐懼，另一方面，又對他充滿好奇、崇拜、喜愛、且依賴。人類既需要他的守護，又想跟他保持距離。直到工業時期之前，人與自然的關係，大概不出這樣的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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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業革命以後，人類自詡「人定勝天」，人與自然的關係，於是改變了。

因為人類自認能夠凌駕自然，於是把她弱化，Pan2.01變成了個女性。而且，人類希望能夠完全控制自然，利用自然、擁有自然，甚至消滅來自自然界的任何威脅；於是，人與自然的關係互為敵對。工業時期所創造出來的 Pan2.0 就成了1959年的Maleficent（上圖），那是一個充滿邪惡狠毒的自然象徵。

2014年，迪士尼改寫了Maleficent（黑魔女）的模樣，暗示新世紀人類與自然的關係，應該改變了，也逐漸改變中。

裘莉的 Pan3.0 就是這個新世紀的自然象徵，代表人與自然的新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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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女與人類（King Stefan）原本有著友好關係，不過破裂了，因為人類（Stefan）的貪婪（政治）與工業發展（黑魔女所畏懼的鐵製品，剛好象徵人類的工業社會）。

人與自然，於是處在彼此憎恨對立的狀態。荊棘叢林林立於彼此之間，國王也派人攻打黑魔女，誓命絕滅黑勢力。這樣的互動，不就是自十九世紀末到上個世紀，人類與自然的敵對關係（人類摧毀自然環境、滅殺海洋生物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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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自然之間的契機，出現在新生命的降臨，也就是，公主 Aurora（奧蘿拉）。

奧蘿拉，代表的新世代（21世紀），她是一到曙光（Aurora的原意，也是希臘羅馬神話中的曙光女神）。她的出現，重現了新的希望。

雖然，她是個人類的產物，不過成長於森林，也受教於Godmother黑魔女，她已經與他的父親（代表Pan2.0時期的人類）徹底不同了。她不只戀愛自然，也愛上看起來可怕、黑暗、邪惡，但深藏真愛的自然媽媽（大地之母）。

當黑魔女偷偷摸摸躲在暗處，冷淡地照顧著個生命曙光時，她不自覺地愛上了這個新生命。悄悄地，隨著愛苗的滋長，心理上，黑魔女已經與人類和解了。

她願意幫助人類（奧蘿拉），也走入城堡中（人類文明），期待拯救曾經因為她的嫉妒與憎恨，而受到詛咒的新生命（新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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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自然母親Pan3.0的真愛之吻（true love's kiss），徹底地道出新世紀與自然的和解，也譜出新世紀文明與自然的新關係。（這個橋段，我認為是這整部電影裡最為成功的設計，充滿了象徵意味，提供新的詮釋與新的契機。）

打破過去的成見，認為「真愛」是男女之情。新世紀的真愛，強調的是親人間的真實情感（這個時代，的確還真應該強化親子情感啊。）

親子之間的真愛，不是唇吻的那種真愛；額頭上的親親一吻，眼神間的信任與肯定，便已是長長遠遠，永恆不變的真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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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電影裡，在許多細部，都有符號布局，解釋人際自然間的關係變化。例如，故事裡的最後一戰，國王以鐵製武器（工業），在暗處襲擊，攻擊代表自然的黑魔女，剛好就暗示了人類長期以來對抗自然的手法與策略，暗處襲擊與大規模的摧殘。

這場戰，剛開始黑魔女居於弱勢，甚至幾乎無法翻身（也是20世紀末的自然現狀）。所幸，來自新世紀的曙光之女，奧蘿拉，解救了黑魔女。奧蘿拉解救的那對翅膀，也拯救了黑魔女，讓她重獲自由，找回自我，也再獲生機。

奧蘿拉的暗助黑魔女，暗示了21世紀的「人類vs.自然」新關係：互助與互愛！

黑魔女於是逐漸屈居上風，這也使得國王更加悔恨、更加憎惡、更加憤怒。最後的塔頂一戰，還真是「20世紀工業文明 vs. 新世紀自然Pan3.0」的絕一死戰。

黑魔女念在尚存的一份情，即使能力遠遠超越國王，也寧屈而放棄這一戰。和解吧！不過，想不到自不量力的國王，念茲在茲的，無非是將黑魔女至於死地不可。懸殊的能力差距，最後，死的當然不是自然，而是心念狹小、能力不足的二十世紀人類工業文明。

故事給了我們啟示：顯然，在後工業時代，人類必須重新與自然和好。還給自然原始面貌（奧蘿拉拯救的黑魔女翅膀），與自然保持友好友愛的互助關係。

自然雖然冷淡，卻真誠地愛護著人類。雖然看似有些「惡」存在自然裡，然而，這些都是自然的本質，是她的一部分。況且，這些所謂的「惡」，可真是惡？

重組黑魔女的名字，便會有新的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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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魔女的英文名字是 Maleficent。過去的解字方式是：Mal- 字根，加上 ficent。

Mal- 代表「邪惡、壞的」，而 -ficent 字尾代表 made。所以黑魔女就是 evil made，專做壞事的邪惡之人。

不過，若是拆成 Male-ficent，意思可就不同了。

Male 是男性。重組之後，Maleficent 可以解釋成 male-made woman；也就是擁有男性內在的女性。換句話說，黑魔女是個「雌雄同體」。

「老娘，可是條漢子呢！」

拜託！有可能嗎？會不會是亂蓋的呢！

還有一個證據。

Lady Gaga在2011年發行的 Born This Way造型，隱約就道出新女性的組成符號，「剛內隱現於外柔」的雌雄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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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aga臉頰上的刻意線條，跟黑魔女雷同。

如果讀過"Born This Way"的歌詞內容，應該會知道，Gaga想要傳達的意念是：無論我生成如何，我都愛我自己。我的樣子，無論是內在外在，都是來自神的禮物。我為我自己，為我所愛，都感到驕傲，因為我愛我自己。

或許同志們會認為這首歌是為他們而唱的，不過若是仔細看Gaga的MV，應該會發現，Gaga不只為同志唱，為所有人唱，還為新品種人類歌唱。那就是，雌雄同體的新形象與新概念。

（連結 BORN THIS WAY 的MV）

回顧裘莉姐姐的黑魔女造型：明明是個性感的女打仔，在這部電影裡卻一點也沒有展現她的性感美。除了看得出是個女性之外（紅吱吱的口紅是個象徵），其他外在的裝扮，都是陽剛符號。甚至，連美麗的臉頰也不再柔和，而是內夾鋼筋一般的冷感臉。

心柔力剛、內柔外剛，這應該就是新世紀的「雌雄同體自然女神 Pan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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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黑魔女真的是雌雄同體的新世紀自然女神，這個新女神，應該還想告訴我們什麼新觀念呢？還有，她身邊那個帥美烏鴉，是不是也藏了什麼秘密呢？

最後，來聽聽美麗的歌聲，"Once upon a Dream"。

Lana Del Rey 那慵懶、性感、低沈的歌聲，配合低音沈重的鼓聲，彷彿走入充滿神祕的森林，隨著誘惑的奇幻力量，進入有點邪惡又令人著迷的內心深處，走入人人都有的那個天生之惡的祕密心底。真是迷人又勾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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