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曼哈頓遇見吳爾芙》一書,以文字將吳爾芙送至二十一世紀的曼哈頓,連結三位女性的生命。這不僅是一場穿越時空之旅,也實現了二次生命的奇想――如果還能重來一次,我們會如何生活?如果再度重生於現世,吳爾芙的同性情誼、女性寫作、兒時受虐經歷,是否會得到更多理解?她那憂鬱到自沉的生命,是否能被更多的愛拯救?
此書作者瑪姬・吉對吳爾芙的生平瞭若指掌――吳爾芙酷愛散步,喜愛用鋼筆寫字,講究時尚,強調自己要有獨立的空間與經濟能力。在小說情節裡,作者绾合吳爾芙各種面向,以巧妙機智的方式呈現:在紐約第五大道,吳爾芙發自內心吶喊:「終於自由了!我們幾乎走了一小時,卻還沒有到達北端,幾乎像置身鄉間。」如果不是吳爾芙,誰願意在都市裡行走一個小時呢?當步伐規律落下,跨時空而來的吳爾芙,慢慢沉澱惶恐的情緒,逐漸恢復冷靜的貴族形象,成為安潔拉生活的基石,穩定她慌亂的生存節奏。
小說也向吳爾芙的意識流寫作致敬。當吳爾芙揣想她死後的種種:「小說裡的我不是平時的我,因為書本不允許我幽默。……人類很可笑,生命很荒謬」、「在日記裡我當然是我自己,可是日記是我的秘密,沒有出版。現在應該已經銷毀了」。這不禁讓人聯想到張愛玲的《小團圓》。書迷們的引領企盼,似乎都違背了作者的本意,這進退兩難的困境,似乎中西皆然。
當吳爾芙走進書店,販賣自己的珍版書,還在書的扉頁題簽:
「給我甜美的薇塔
願與你穿越世紀,同遊世界
維吉尼亞」
巧妙地運用群眾的窺視心態,結合《關係日記》、《歐蘭朵》裡的曖昧情結,以現代社會的商業機轉獲得真正的經濟能力,這坦然率真的性格,是吳爾芙之所以讓人心醉、嚮往的魅力吧。
這次回返現世,吳爾芙緩解了現代人眾多的焦慮:一介女文豪如吳爾芙,在二十一世紀,仍舊與葛爾妲一起面對寫作的瓶頸,依然看見書市的消沉、研討會的窠臼批判與現代人的種種困境。但她依然用吳爾芙式的智慧,應對世人的眼光:「我的書五十歲才開始幫我賺錢」、「我們還有其他生命,我們活在其他人的生命裡,我們活在事物裡……」這也許是吳爾芙自言「以自我為中心」的原因吧。但生存在大眾的目光下,只有如此,才能保有自我的一點純真與熱忱,繼續往燈塔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