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五月,出發印度前,我在最後一刻趕到台大醫院的旅遊醫學門診接種疫苗,一口氣挨兩針(黃熱病、A型肝炎)還拿了瘧疾藥,以一種身心都100%準備好的狀態迎接這趟採訪。
我閱讀了無數資料素材,並且回顧自己對這片南亞大陸的有限記憶,輔以過往的「聽說聽說」以及熱心朋友們的「恐嚇分享」,啟程前,已經對印度充滿想像。當然,即便已經在啟程的飛機上,還是伴隨著無限擔憂,只能告訴自己,要完全準備好接受巨大的文化衝擊,特別是別犯下「採訪焦慮不耐症」,因為一切都考驗著我的耐心啊!
從印度最西岸大城亞美達巴德飛首都德里,從德里再飛南部IT重鎮班加羅爾,13天跑三大城市,我得快速適應氣候差異,連食物、語言、文化(是的,印度人之間自己都有文化隔閡!)、宗教皆有所不同。為了確保採訪順利,我們極度謹慎,以為萬事俱備了,直到在路邊看到那頭「印度聖牛」——如此神聖的動物、那隻緩慢地走在路上,人車都得讓道的聖獸——嘴裡不停嚼嚼嚼著的是塑膠垃圾,而且吃得津津有味,一口接著一口滿嘴都是,這個場景讓我衝擊不已!
我只知道在印度不能吃牛,但沒想到「牛吃什麼?」
從什麼時候開始,吃草的牛羊,雜食類的豬狗,水中的魚蝦貝,牠們共同的食物是塑膠品?是包裝袋?
時間倒轉回三月份,我
到訪香港一趟,極短時間內走訪港島垃圾灣、離島南ㄚ島、迪士尼所在的大嶼山。海灘不見美麗細沙或者粗曠石礫,映入眼簾的是滿滿的海漂垃圾,它們從上游河川沖刷而下,外海島嶼深受其害;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隨手撿起一個包裝袋,仔細一看,是12年前就過期的一包食品袋,來自北京;再撿起另外一塊塑膠碎片,上頭的小孔洞,是魚類啃蝕的鐵證。吃了塑膠的魚,還活著嗎?
看的見的塑膠片還能處理,真正的隱形殺手是破碎到小於5毫米的微塑膠,甚至小於1毫米的微型塑膠。
這個月,我再飛東京一趟,專訪海洋生物微塑膠權威
高田秀重教授。他的研究室在東京灣捕撈沙丁魚,八成的魚肚子裡含有微塑膠。高田教授很務實地告訴我們,這些微塑膠只在魚的消化系統,去除不吃就沒事;但他話鋒一轉,指出微塑膠粒有強力吸污吸脂能力,大量小顆粒泡在重污染的海水中(POPs,持久性有機汙染物)確實含有毒素,順著食物鏈途徑進入魚鮮體內,等同進入人類食物鏈。儘管累積量不至於過高致死(但致病是可能的),人類目前不需要恐慌;但需要立即行動,開始有積極作為!
(待續)
全文圖片來源:李宛儒攝
編輯:熊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