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草望月的胸膛,正漸次折縮起來,原本眼中搖曳的忿懟也為驚愕所侵染,竟轉貸成在眼眶粼粼閃動的驚惶。他抿緊雙唇,勉強和氅羬陽兆對視了廖廖數秒,接著便向下避開它的目光,將兩掌虛掩上面部。
但是別誤會了,風草望月並沒有哭泣,應該說,他從不會試圖矯飾自己的情緒,他現在只是,不知道如何是好而已。
沾染到氅羬陽兆腹部繃帶上的咖啡漬,和稍早一樣,皆被快速的吸入繃帶裡側,表面素白的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氅羬陽兆站著拍落附在防水外套上的的咖啡液滴,後便雙手插腰,用它那一帶不偏不倚射擊在風草望月杏黃手背上的視線,撐持著滿室凝重的尷尬。
過了約七分鐘左右,氅羬陽兆抬頭右望了下掛在梁柱上的時鐘,後便側身左轉,朝櫃檯步去,向不時偷偷覷向座位區的瓜皮頭店員要了幾張吸管架上的方紙巾。
「諾惹,一起把桌面擦乾吧。」氅羬陽兆走到桌側輕踢了風草望月的小腿一腳,然後用左手把外套袋裡一半的紙巾遞到他面前。
「謝…謝謝。」風草望月放下捂面的雙掌,有些遲疑的從氅羬陽兆沙棕色的手中接過那疊紙巾。
兩「人」在沉默中擦拭完桌面,共同將紙巾丢入座旁熱狗機下的垃圾桶後,各自回到原本的座位上。
「嗯…,現在,我知道你是真的很在乎她,我接下來也不會再拿任何跟她有關的事件開玩笑。」氅羬陽兆端端正正的將十指交叉的雙肘平擱在桌面上。「關於那三個問題呢,望月,你還想繼續問嗎?」
突然被直接以姓名稱呼,風草望月的眉心跳了一下,耳根微微泛出絲絲血色。他低目以右手中、食指撓抹了自己星佈鬍渣的下巴,接著緩緩抬頭說道:「我想…應該可以繼續吧。」
風草望月頓了一下,接續說道:「好…我一開始問了什麼來著…?所以,陽兆,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出乎意料的,氅羬陽兆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
「什麼?這怎麼可能?你明明連我是舊帝大醫部的學生這事都一清二楚…」
「是真的喔,望月,我是真的完全不過降生四、五個小時,光趕上你都有點來不及,何況是去學校翻你的個人資料?」
風草望月驟地皺起右眉,伸出右手將對話在半空中攔截:「等等,你說你才剛降生四、五個小時?所以剛剛那一大串對話裡有哪些部份是真的?」語音方落,他突然呲出一列白牙,想起什麼似的訕訕笑道:「哎,這應該不算兩個問題吧?」
「赫惹,當然不算啦。」氅羬陽兆笑著擺了擺手背「只是,神祇、阿修羅,這兩件事是真的。」
「咦?」風草望月更為困惑了,兩眼瞄成一線問道。「那不是等於幫羅候阿修羅打倒帝釋天那些東西也是真的嗎?」
「惹,這麼說吧,這兩個詞彙僅僅是種概念上的表述喔。」氅羬陽兆伸出左食、中指,將風草望月面前那二十六孔活頁紙抽了過來,拿起左側的Pentel自動鉛筆,在自己的名字正下方畫了個空心的長方體,裡頭裝盛約七分之五滿的透明液體。「望月,」氅羬陽兆抬起頭「你對命運的運作機制瞭解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