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如穢物般令人作嘔、窒息的氣息灌入鼻腔,即使掩鼻遮擋,嘴巴仍不時會吸入一些氣體,引得身體想將胃裡還未消化的食物全數吐出。
皮膚被灼熱的空氣燒烤,表面變得乾澀無比,導致溫度異常飆高的源頭是那漆黑如墨的烈焰。
蝕燃邪尊.九嬰鸒翦降臨螺西鎮的傭兵公會。
白鳳炎感受到邪尊散發的壓迫感,以及巨大磅礡的邪力,對方光是站著,還沒有施展武力,就已經讓人心生畏懼。
「不說話,是因汝恐懼現在的本邪尊嗎?」
正在匯聚神鳳涅槃力量準備治療傷勢的白鳳炎,一邊思考著應付邪尊的對策,沒有開口回答邪尊的問題。
他沒有空害怕,他還有重要的人等著他活著回去。
白鳳炎的腦海中先是出現了金水、滄滄、泰雅婆婆的臉孔,最後冒出披著一頭雪白長髮的曼妙身影。
......啊啊都遭遇危險了還想鴞雪幹嘛!
白鳳炎用力甩頭,努力讓自己不去想起寒鴞雪的面容,以及最近與她一起經歷過的點點滴滴。
他現在得先努力存活下來,沒時間想東想西的。
......只要順利從這裡逃出去,或是撐到援軍抵達就可以了,沒問題的,我做得到。
「汝可真無趣,照這幾年我在你們人族城鎮看過的劇場裡演的,主角在這種情況都會問反派一些問題,像是汝不想問問,為何本邪尊會附身在這個人族螻蟻上嗎?」
見白鳳炎一句話都不說,九嬰鸒翦繼續開口,一點出手的打算都沒有。
......這傢伙怎麼回事?照鴞雪跟我提過的傳說內容所言,天孤鳳鳴可是殺死他的仇人,可他卻遲遲不對我出手,他難道就不怕時間拖久了,會有其他援兵趕來嗎?這太奇怪了。
「不用想也知道,鴞雪想找出天孤鳳鳴,而你有想找到,理所當然,你一定會監視著鴞雪的一舉一動,等她一找到,你就可以馬上現身出手殺死天孤鳳鳴,只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親自附身在人身上,就不怕被聖教的人發現嗎?」
即便心裡有疑問,為了拖延時間等幫手到來,白鳳炎還是回應九嬰的問題。
「哈哈哈哈哈,不愧是本邪尊的不共戴天之敵,這點小兒科的推理根本難不倒汝。」
震耳的咆笑自九首鳥人的尖喙中發出,白鳳炎的耳膜彷彿要被音量給擊破。
「本邪尊就以回答汝的疑問作為汝的賞賜,本邪尊力量強大到能抑制邪力不被他人察覺,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這具螻蟻軀體的異能。」
語畢,黑暗突然慢慢壟罩整個空間,殘破的木桌椅、鮮血未乾的屍體、斷裂的刀劍通通沒入黑暗,九嬰鸒翦腹肌結實的肚子鼓脹起來,在成長到比酒桶還大後迅速縮回,沿著長長的脖頸繼續鼓脹,到雙頰整個鼓起,利喙張開,一顆巨大的紫光球體噴出,飛射到公會大廳的天花板炸出炫目的紫光,令白鳳炎睜不開眼睛。
回過神來,雙眼在適應光線後慢慢睜開,呈現在眸子裡的是一片廢墟。
撕裂開來的帳篷頂,燒毀的木屋房舍可見焦黑成炭的柱子,折斷的旗竿頂端繫著破爛髒污的布條,這似乎是面旗幟。
天藍色底的旗幟繡著一對鳳凰,一鳳一凰,皆呈白色。
......這是天羽部落的旗幟!
白鳳炎曾聽寒鴞雪提起天羽部落的旗幟樣式,她說每一位看著旗幟長大的人鳥族孩子,都會感激天孤鳳鳴保護浮雲島的功績,想努力成為強者,保衛家園。
白鳳炎還記得,寒鴞雪講述這段話時,臉上洋溢的開心笑容。
......那些笑容,莫非也是假的嗎?
察覺自己又不小心想起攸關寒鴞雪的事情,白鳳炎敲敲自己的頭,回神觀察四面八方。
「回到熟悉的故鄉,別有感觸對吧?天孤鳳鳴。」
循著聲音轉身看去,九嬰鸒翦就站在距離他半公尺左右肢之處,其身後有一塊橢圓形的石板。
九對眼瞳俯視著白鳳炎,眼裡盡是充滿惡意的嘲弄。
「螻蟻的異能便是收納,本邪尊特地操縱著螻蟻將浮雲島收進體內,為了有朝一日見到汝時,能以此地做為本邪尊復仇之戰的舞台。」
......怎、怎麼回事!?
聽著九嬰鸒翦的話語,看著九嬰魁梧身軀的白鳳炎越發覺得有件事情相當的奇怪。
「不過這個做法有個壞處,螻蟻收納的東西越大,身體便會漸漸壞死,為了讓軀體不會崩壞,本邪尊只好施放更多的邪力來鞏固螻蟻的身體。副作用是,螻蟻的思緒會被自身潛意識底下的邪念佔據,汝看,附近不就有些被玩弄凌辱過的少女死屍嗎?這便是螻蟻被邪念主導所做出的行為,真是讓本邪尊對人族的醜惡甚感欣喜。」
......糟糕,他竟然來這招!
白鳳炎無法將注意力放到九嬰的話上,他正焦急的思考對策。
原因是,現在的他動彈不得。
雙手原本偷偷凝聚起的白焰不知為何消失,四肢在轉身後便無法行動,內力也被封鎖,武學也不能施展,已如廢人。
「廢話結束,佈下束縛住汝的陣法可是費了本邪尊不少功夫呢,不擅咒術的本邪尊只能以咒數卷軸施術了。」
九嬰鸒翦九首一同靠近白鳳炎,白鳳炎能感覺到他高溫熾熱的鼻息,若是呼個幾口氣,恐怕就能將身上的亞麻外衣烤焦。
「本邪尊接下來要將汝的肉一片片慢慢地撕咬下來,讓汝嚐嚐本邪尊被汝逼退到異空間裡,被空間波削肉剔骨的痛苦,放心,本邪尊早已替汝的同夥備好觀眾席,汝等就好好體會何為地獄吧嘻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
猥瑣、刺耳的狂笑響徹整個浮雲島,此地毫無被聲響驚動的飛禽走獸,只餘滿地的屍骸死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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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雅用通訊咒器通知警衛隊前去支援,警衛隊說十五分鐘後便會趕到。
心中依然覺得不放心的泰雅,再度從碎花長裙的口袋裡拿出通訊咒器。
「什麼!?阿炎出事了!在傭兵公會嗎?好偶知道了,阿婆,阿水就在偶旁邊,偶們馬上趕過去幫阿炎。」
「鳳炎為了救您在傭兵公會遭遇危險!?好,我馬上趕過去,婆婆您先回大樹傳說等我們的消息。」
再向白鳳炎身邊可靠的三人求救之後,泰雅便踏上回到大樹傳說的路途。
雙手緊握舉至胸前,泰雅看著上天於心中祈禱。
......偉大的創世神張一帆,老身祈求您一定要保佑小鳳炎、小滄滄、小金水還有小鴞雪他們幾個人能平安歸來,老身在這裡拜託您,保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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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關閉通訊咒器,便馬上自書店門口張開翅膀飛上天的寒鴞雪,乘著風朝傭兵公會的方向加速拍動白翼。
高空中吹拂的風掠過雪白的髮絲。
再接到泰雅通知說白鳳炎遇到危險後,竟然會直接將手中剛買的書籍丟於地,連思考都沒思考就展開雙翅往傭兵公會衝。
......我到底是怎麼了?
竟然會替自己打算利用的男人感到擔憂,自己一定是瘋了,寒鴞雪情不自禁這麼想。
......連先前預估計畫生變時擬定好的備案都沒使用,這實在不像我。
當初她早就設想過藉由發生關係,逼迫白鳳炎替她復仇的計畫會被白鳳炎察覺、懷疑,為了應對發生這樣的狀況,她原本打算在懷疑時繼續演戲、欺騙他,或是霸王硬上弓地直接生米煮成熟飯。
但,她當時心中卻萌生出強烈的愧疚,以及一股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濃濃情懷,衝破她的理智,使她向白鳳炎說出所有的一切,導致計畫失敗。
......在河畔遠望他時,明明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為什麼之後與他的相處都總是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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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
我無話可說,想不到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