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趁休息的時候,軒珞教他糖漬了一堆水果,弄出三個大玻璃罐,又說要烤整顆蘋果的磅蛋糕給他吃,小俞閃著亮晶晶的眼神直跟在他身後不放。
「可是下午的麵條還沒做耶。」小俞有些擔心剩下的麵條不夠。
「夠的,晚上……會下很大的雨,客人不會太多的。」軒珞笑著說。
「是喔?老闆你好厲害,沒看氣象也知道天氣。」小俞讚嘆的應著,一邊幫忙打著蛋糊。
「是啊,有沒有下雨問我最準了。」軒珞笑著望了軒應一眼。
軒應也只能爬上樓,準備去雲間繞繞散點水氣。
軒赤化為原型懶洋洋的趴在軒珞腳邊,等著軒珞扔東西給他吃。
軒珞在小俞專心打蛋糊的時候,隨口跟他聊天。「房間想怎麼佈置,要不要刷個新色?」
「不用麻煩啦,白白的就很好了啊。」小俞開心的回答。
「給你買個新衣櫃好了,那個五斗櫃有點舊了。」軒珞想想那個櫃子大概放在家裏有二十年了。
「沒關係啦,很乾淨又堅固的,這種櫃子最好用了。」小俞朝軒珞笑著,「老闆,我可以去後院嗎?我從來沒去過耶。」
「後院啊……」軒珞猶豫了一下。
「嗯,赤哥說要你說可以才能進去。」小俞歪著頭問他,心裏倒有些疑惑後院是放了什麼不能隨便進去。
「後院……有些珍貴的盆栽。」軒珞想了一下才回答。
「我會小心的。」小俞的確看過軒珞常常蹲在那裏跟盆栽說話,有時候還看得見軒應也這樣做,他想應該是相當珍貴的植物。「不過……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不進後院也沒關係的。」
「也不是,我只是擔心你被嚇到。」軒珞隨口回答。
「啊?被什麼?盆栽嗎?」小俞一臉茫然的望著他。
軒珞關了火,想想就轉身面對著他,一臉認真的開口。「小俞,你知道……我們跟別人不太一樣吧?」
小俞愣了一下的點點頭,「嗯。」
「這間屋子,因為我們的關係也不一樣了。」軒珞笑著,「這裏是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任何能傷害我們的東西進入,是被保護的。」
「嗯。」小俞又應了聲,他明白那種安全感。
「所以,你在屋裏不管看見什麼,都不可能會傷害你。」軒珞溫和的望著他。
小俞想起那個白衣飄飄的小姐,低頭想了一下,「所以……只是嚇嚇我好玩嗎?」
「不是,我想她沒想嚇你,只是你看到她就嚇壞了吧。」軒珞苦笑著。
小俞知道是自己膽子太小,低下頭有些羞愧的說,「可是……我、我就會怕啊……」
軒珞笑著問他,「長什麼樣子?很可怕嗎?」
小俞歪著頭想了下,「唔……很長的頭髮,白色的衣服輕飄飄的……」
軒珞等半天小俞都沒說下去, 好氣又好笑的開口,「就這樣?」
「嗯……」小俞縮了一下,「她只在沒有人的時候才出來……」
軒珞嘆了口氣,「這樣吧,下次她出來的時候,你別急著害怕,記得我說過的,她不會傷害你,看一下她的臉,我確信她長得很漂亮。」
小俞猶豫了一下才開口問,「那……她為什麼會一直跑出來……你們不能請她不要在只有我的時候出來嗎?」
「她很虛弱,在這種時候沒辦法見到我們,這屋子只有你是一般人,我們猜她可能想跟你求助,你願意幫幫她嗎?」軒珞說完,見他還是有些遲疑,就伸手按住他的肩,「小俞,她對我來說非常的重要,我想知道她需要什麼,她不會傷害你,我保證。」
小俞見到軒珞認真的神情,就下定決心的點點頭,「我知道了,下次她再出來的時候,我會問她,她想要什麼的。」
「謝謝你。」軒珞笑著跟他道謝,小俞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沒什麼啦,我會努力把膽子練大一點的。」
軒珞也變得有些開心,重新把鍋給熱了,繼續煮蘋果。
而果然午休過後就開始下起暴雨,一直到晚上都只有零星的客人來外帶回去吃。
快到九點的時候,雨終於變小了,軒珞早早關了營業用的燈,他們店沒有招牌,鐵門邊只有一盞燈,亮著就表示還在營業,平常大概都是九點半關燈。
小俞收著桌椅,突然間想到今天沒看見古偉宏,想想有點擔心不曉得他是不是淋了雨。
「老闆我出去一下下。」小俞喊了聲,就跑了出去,他知道有時候古偉宏會待在旁邊巷子裏的大垃圾筒邊。
小俞跑到巷子裏去看,果然看見他一身濕透的在那裏發著抖,驚恐的跑過去,「古先生!你怎麼不進來躲雨啊?濕成這樣會感冒的!」
古偉宏有點不好意思的低聲回答,「我睡著了……等注意到的時候已經一身濕,不好意思進你們店……」
「快進來吧,可以沖個熱水,我找件衣服給你換。」小俞伸手把他拉起來。
「可以嗎?」古偉宏借著他的手爬起身,渾身因為濕冷的雨水抖個不停,還有些不安的問。
「可以的,樓下就有浴室了,我跟我老闆說一下就好,你快進來。」小俞拉著他,一邊跑進店裏叫著。
「老闆!古先生淋得全身都濕了,可以借他浴室沖個熱水嗎?」
軒珞回頭見那個人站在門口不停的顫抖著,臉色都發白了,現在天氣已經不是炎熱的夏天了,那人看起來年紀也不輕,也只點點頭的說,「你給他轉熱水,我去找件衣服給他換。」
「嗯!」小俞連忙拉著他進門,古偉宏還有些擔心把他們的地板弄濕了,笨拙把褲管給捲起來才走進去。
小俞幫他熱水調好,接過軒珞給他的衣服,幫他放在浴室的籃子裏,「把身體沖熱了再出來唷。」
「謝謝,謝謝你……」古偉宏看起來相當羞愧卻又十分感激的朝他道謝。
「沒什麼啦,快點沖熱了,感冒就糟了。」小俞說著幫他關上浴室門。
「這樣會生病的呢。」小俞碎碎唸著,拿了拖把去把地上濕掉的地方拖乾。
軒珞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小俞轉頭望著軒珞,「老闆你去休息吧,樓下我來整理就好了。」
「沒關係,我看個帳本。」軒珞笑著翻開了帳本。
小俞知道軒珞從來不這麼早看帳本,突然意識到他把陌生人給帶進屋裏來了,軒珞要防著是理所當然的。
「老闆,對不起我該先問過你的……不過我覺得古先生是好人的,他很有錢只是沒辦法回家,不會做壞事的。」小俞低聲解釋著。
「我不是擔心那個。」軒珞溫和的望著他,示意他坐下。
小俞有些忐忑的坐在他面前,軒珞認真的解釋給他聽,「我說過這個家是安全的,我不擔心小偷或是搶劫什麼的壞人,這對我們來說都不構成威脅,你懂嗎?」
小俞猶豫了會兒還是點點頭,軒珞又接著說,「而外邊的妖魔鬼怪,不管是什麼也都進不了這個家,除非這個家的人允許他進來。」
小俞怔了怔的望著軒珞,突然間懂了他的意思,「老闆,你是說我會放進……妖魔鬼怪嗎?」
「以前不會,但你現在是這個家的人了,所以不管是什麼東西,只要你允許,他們就進得來。」軒珞溫和的解釋,「所以,你之後要更小心的處理事情,不管是什麼人,你在放進來之前得先問過我或者其他人好嗎?」
「嗯。」小俞臉色有些發白,用力的點點頭,「可是,每天都有那麼多的客人……」
「人,是沒有關係的,他們都可以自由的出入,但若有什麼東西跟在他們身後,就會被門給擋住。」軒珞指指外頭的玻璃門。「所以,如果有你不認識或是搞不清楚是什麼的東西,就別放他們進來。」
小俞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軒珞笑著摸他的頭,「別擔心,你只要特別注意那些,問你能不能進來的,一定要確認你說可以的那些,他們就是進不來,才會需要你允許。」
「嗯,我懂了,我會注意的。」小俞認真的點頭,又朝浴室望了下,想起軒赤說起過古偉宏有麻煩的東西跟著,忍不住就朝屋外望去,但幸好什麼都沒看到。
軒珞又摸摸他的頭,低頭看他的帳本,小俞站起來接著拖地,一邊思考著剛剛軒珞說的話,決定自己今後要更小心點才行。
小俞想想又去蒸了幾個包子,想等下給古偉宏吃,把店裏都打掃乾淨之後,他把垃圾綁好嘿咻地一聲,提起兩包垃圾走出去。
把垃圾塞進大垃圾筒裏蓋好,小俞順手拿起放在旁邊的掃把,就著地上的積水把地面給刷洗了一下。
「等下來噴點消毒水吧……」小俞覺得有點懊惱,對於古偉宏只能流落街頭感到有些不高興,但那又不是他能管的事,只想著至少把這裏打掃得乾淨一點,心裏無比的鬱悶。
小俞刷好了地,望著路口的便利商店,在口袋裏掏出幾張紙鈔,開心的往便利商店走,打算直接就去買瓶漂白水稀釋來刷地。
便利商店離店裏也不過一百多公尺的距離,走大約三、五分鐘就可以到,他快步的走了一半就發覺頭上的路燈突然間啪地全熄掉了。
「咦?停電嗎?」小俞放慢了腳步抬頭往上看,路燈只剩下暈黃的顏色,而他低頭想繼續走的時候,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張極為蒼白的臉。
他嚇了一大跳的往旁邊跳開,嚇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那是一張蒼白到泛青的臉容,臉上有著斑駁的紋路像是乾掉的樹皮一般,一張豔紅而濕潤的嘴唇像是塗上了血色的顏料,黑色的長髮在風裏飄動著,身上的鮮紅色窄裙套裝合身的裹在她身上,她只是用著一雙毫無生氣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他。
小俞覺得全身都在發抖,顫抖了好一陣子,突然間想起了軒珞,於是忍著恐懼,抖著嗓音開口,「……小、小姐……妳……妳需要……幫忙嗎?」
那個女鬼瞇起了眼睛,目光在他身上巡視了好半晌,像是不理解他說出來的話。
而這樣沉默更讓小俞害怕,他只是抖著,盡量避開她的目光,但只是一眨眼,本來還離他四、五步遠的女鬼,突然就貼近在他眼前。
『不要礙我的事。』
小俞靠在路邊的牆上沒地方可以躲,害怕的快要哭出來,只能低著頭避開她的眼神,「我、我沒有……我只是……想問妳……需不需要幫忙……」
那女鬼又瞪著他好一會兒,『你想幫我?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我……」小俞還沒說出口,那女鬼就突然間飛了起來,像是有人把她扯開似的,一下子就摔到巷子另一頭去。
小俞嚇得連呼吸也不敢,而那個女鬼被甩開之後,又怒吼著朝他衝回來,小俞在尖叫之前,有個人擋在他身前。
那女鬼只衝到那人身前幾步就剎然止步,因為忿怒而飛揚起的髮絲和衣擺慢慢地又垂了下來。
小俞不太確定面前的人是誰,但他確定自己不認識頭髮長到紮了馬尾的男人,下意識想伸手拉住身前的人又覺得不妥,只好挨著牆邊試圖再離那女鬼遠些。
那女鬼望著那個人,慢慢的低頭行了禮,像是在解釋般的開口,『我有領旗的。』
那人的笑容有點蠻不在乎的模樣,「令旗上的名字可不是他的,妳找錯人了吧?」
『他藏了我的人。』女鬼忿恨眼神直射向小俞,小俞又縮了下的更挨到牆角裏邊。
「規矩就是規矩,他的名字不在妳令旗上,妳就別想動他,妳要壞了規矩,我可以收回妳的旗,妳知道的。」那人又笑笑的望著她。
女鬼怨毒的目光望向了小俞,但終究是有些懼怕那個人,朝他低著頭轉身就消失了。
看見女鬼走了,小俞鬆了口氣,但還是貼在牆邊抖著。
那人雙手插在口袋裏,回頭望著他,一臉好笑的說,「我還真沒見過有人會問紅衣厲鬼需不需要幫忙的。」
小俞縮了一下,意識到自己還貼在牆上,連忙站直了起來,但小退了一步,他不太確定這個……是什麼,那人穿著件飛行夾克,洗白的牛仔褲,套了雙軍靴,看起來像一般的年輕人,可是他有感覺這個不是人。
但不管如何對方幫他趕走女鬼了,於是小俞小小聲的開口。「……謝謝你……我……我要回去了。」
那人笑了笑的站開一步讓他離開,「我送你回去。」
小俞正要經過他面前,聽他這麼說又有點害怕,「很、很近的,我自己回去就好……」
「保險點,省得那女鬼又出來。」那個人笑著,揚起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小俞也不知如何拒絕他,只好轉身快步朝店裏走,那人就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後頭。
小俞直走回到店門口,就看見軒赤抱著手臂在那裏瞪他。
「赤、赤哥……」小俞縮了一下。
「進去。」軒赤瞪了小俞一眼,小俞連忙跑進店裏。
軒赤又朝那個人望去,「謝了,鍾平。」
「大人多禮了。」鍾平笑著朝軒赤低下頭去。
「進來吧,主人說請你喝杯茶。」軒赤朝他挪挪下顎,鍾平也沒客氣的跟了進去。
進門就聽見軒珞把小俞罵得狗血淋頭。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別跟鬼搭話別答應他們任何事!更不用說去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助!」軒珞氣得想從他頭上打下去。
小俞一臉委屈的縮著身體,「……因為……你不是說……她可能需要幫忙……」
「我說的是家裏的那個!」軒珞幾乎要尖叫。「她們哪裏像! 」
「……我、我沒看過臉啊……頭髮一樣長長的……我哪知路上那麼多女鬼……我想說可能是同一個……」小俞低下頭去。
軒珞深吸了口氣,抑制尖叫的衝動,「衣服什麼顏色?」
小俞愣了一下,他在屋裏看見的是白衣的女……女士,在屋外看見的是紅衣的……
「啊、衣服顏色不同。」小俞像是靈光乍現般的開口,軒珞氣的伸手拍他的頭。
「我告訴過你,在外面的進不來,所以在屋裏的沒事不會在外面找你!」軒珞只想把他抓起來搖,「以後只要出了門!不要跟除了人以外的任何東西說話!」
「知道了……老闆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小俞低著頭懺悔著。
「實在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軒珞重重地嘆了口氣。
古偉宏剛好洗完澡出來,才覺得好久沒有這樣全身舒暢的時候,就看見小俞站在那裏被軒珞罵,慌忙地跑了過去,「請不要罵他,不是他的錯,我馬上就走了,不給你添麻煩。」
軒珞又嘆了口氣,也懶得解釋,小俞愣了一下趕忙開口,「不是啦,不是你的事,是我剛剛……」
小俞猶豫了一下才又開口,「剛剛……在路上……遇到……搶劫犯,我還問他要不要幫忙……所以被老闆罵了……」
被他這麼一解釋,古偉宏反倒愣了一下,軒珞卻忍不住的笑了起來,伸手去戳他的頭,「算我敗給你了。」
小俞有點不好意思的伸手摸摸頭,又朝古偉宏笑,「你有沒有感冒?我拿點感冒藥給你放在身上好不好?」
「不用,我沒事,我身體很好。」古偉宏連忙的搖搖頭,意識到手上還抱著一堆發臭的衣服,有點羞愧的開口,「可以的話,給我一個塑膠袋裝衣服就好。」
「好,我去拿。」小俞本來想叫他把衣服留下來給他洗就好,但轉念一想對方的自尊心可能也不容許把那堆衣服給別人洗吧。
小俞拿了個大塑膠提袋過來給他,古偉宏連忙把衣服塞進去把袋口折好,又望向軒珞,「謝謝你們幫我……這些衣服多少錢,我付給你。」
古偉宏想起身上穿的是新的襯衫和休閒褲還有新的內衣褲,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掏錢包,軒珞搖搖頭笑著,把手按到小俞肩上,「不用了,是小俞送你的,就收下吧。」
小俞想可能這要扣他薪水,就用力的點頭,「嗯,就穿著吧,不用客氣。」
「謝謝、謝謝你們。」古偉宏也不敢多留,軒赤一直站在那裏盯著他,他轉身想走的時候,小俞又開口叫了一聲。
「啊、等一下。」小俞衝進廚房裏,拿了紙袋把剛剛蒸的包子裝進去,又抱著紙袋走出來,「給你,今天都沒吃東西吧。」
古偉宏看著熱騰騰的包子,聞到那股麵粉香,一時之間覺得眼眶發酸,沉默了好一陣子,一咬牙的開口,「我……我忘了東西,不好意思。」
古偉宏低著頭快步的走回浴室去,伸手拿起他留在浴室裏的吊飾才又走出來,勉強笑笑,「不好意思,小東西總是忘記。」
「沒關係啦,我要是撿到會還你的。」小俞笑著把包子給他,古偉宏接過紙袋,又低聲朝他道謝,「謝謝你。」
說完就轉頭快步離開,一下子就走過轉角消失了。
小俞回頭發現屋裏的二個人加上一個陌生人都在盯著他看,他下意識的縮了一下,「我、我又做錯什麼了?」
鍾平一下子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又覺得有點失禮的咳了下,「我看不打擾各位大人了,鍾平先行告退。」
「謝謝你今天的幫忙,改天再請你喝茶了。」軒珞也覺得有點累了,便先放鍾平走。
鍾平朝小俞笑了一下,和軒珞、軒赤點頭為禮就出門了。
小俞想了想,就又跟了出去,在幾步的距離叫住了鍾平,「請等一下……」
「嗯?」鍾平回頭望著他。
「謝謝你剛才幫我,我不曉得你是赤哥的朋友。」小俞有些不好意思的朝他道謝。
「朋友可攀不上,我只是替赤大人辦事。」鍾平笑著回答,見小俞似乎有點搞不懂這年頭為何還有人會說攀不上做朋友,只又開了口。「下回再見鬼,尤其是穿紅衣的,有多遠就走多遠。」
「紅衣服的……比較厲害嗎?」小俞想起剛剛那個紅衣女鬼又有點害怕。
「穿紅衣死的,死後才會一身紅,戾氣重,有時候怨氣太重的,連冥差也治不了。」鍾平溫和的解釋。
「可是有時候……分不出來,有些鬼看起來跟人沒兩樣……」小俞這麼說又看了他一眼,看起來像人,但只要靠近他就覺得冷冰冰的一股寒氣逼人。
「給你個好東西。」鍾平好笑的抬起手,把手上一條銀鍊解下來,拉住小俞的手套上去,小俞連忙掙扎,「唔唔唔老闆說不可以接受陌生人的東西!」
鍾平好笑的開口,「我叫鍾平,是替你的……哥哥們辦事的。」
「喔喔,你好我叫俞定邦。」小俞禮貌性的自我介紹,等他話說完鍾平已經把那條鍊子扣好了。
「這不值錢的,不是銀,只是鐵而已。」鍾平笑著指著銀鍊上的一塊方型銀牌,「看見它的顏色沒有。」
小俞聽見不值錢比較安心了點,抬起手腕來看,銀牌上的顏色變成黑色。「咦?氧化了?」
「就說不是銀了。」鍾平忍著笑,「它會變色,只要你看見它變成藍色,就表示你身邊那個人是鬼。」
「咦?真的?」小俞睜大了眼睛,「這好方便!」
「嗯,如果他變成紫色,那表示這個鬼有點兇,要記得離遠些。」鍾平解釋著,「如果它變成紅色就快逃命。」
「嗯!那為什麼他現在是黑色的?」小俞睜著大眼睛望著鍾平。
「因為我在這裏。」鍾平溫和的解釋,「如果你碰上紫色或者紅色的麻煩,想辦法找個會變黑的人幫你,他們都是冥差,看了這個手環會幫你的。」
小俞的神情看起來有點茫然,鍾平好笑的問,「不會連冥差都怕吧?」
「冥差……是指像……牛頭馬面那種的嗎?」小俞抖了一下。
鍾平一下子忍不住又笑了起來,「你看我有牛頭嗎?還是我這張臉長得像馬?」
「欸……」小俞尷尬的笑了笑,又發現這表示鍾平是冥差,也等於他真的不是人……
小俞在要不要害怕之間,選擇了鼓起勇氣,鍾平既然是軒赤的朋友就不會是壞人。「嗯,那我下次要遇到麻煩,就知道誰可以幫我了。」
「還是希望你不要碰上麻煩。」鍾平笑著說,朝他揮揮手轉身離開。
「謝謝!」小俞大聲的朝他道謝,看著手上的銀鍊,開開心心的走回店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