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赫伯(Carl Hubbell)這位早在 1947 年就入選名人堂的傳奇投手,大家第一印象通常都是他在 1934 年明星賽連續三振五名名人堂強打——魯斯(Babe Ruth)、賈里格(Lou Gehrig)、福克斯(Jimmie Foxx)、西蒙斯(Al Simmons)、克洛寧(Joe Cronin)——的壯舉。不過你知道這名生涯累積 253 勝、以招牌螺旋球聞名、又貴為國聯史上首位兩度拿下年度最有價值球員獎的大投手,居然差一點就放棄大聯盟夢、距離成為油田工人只剩一線之隔嗎?
在棒球界缺乏完整球探體系的1920年代,擁有出色條件和能力的選手要被挖掘並不容易,往往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結合,才有可能順利地遇到伯樂,並進一步往大聯盟前進。赫伯大聯盟之路的開端就屢屢受阻,即便他具備不錯的投球實力,成績也不差,但就是沒有受到大聯盟層級的青睞。
1924年以前,20出頭歲的赫伯曾在奧克拉荷馬地區非常低層級的聯盟打了幾年球,等該聯盟倒閉之後,他轉往同屬低層級的西部聯盟(Western League)投球,也是在這裏,赫伯從一名叫做湯瑪斯(Lefty Thomas)的老投手身上,學到未來成為其招牌球路的螺旋球(screwball)。
那年,靠著新練成的螺旋球,赫伯在西部聯盟的奧克拉荷馬市球隊投出 17 勝 13 敗、防禦率 4.01 的成績,因此被底特律老虎隊買去,但仍然只能在低層級的聯盟出賽,並沒有獲得大聯盟人士的首肯。
有三年的時間,赫伯每年都出現在老虎的春訓基地,卻從沒為老虎的大聯盟球隊投過一局球。即便赫伯擁有打者不好對付的螺旋球,當時老虎隊的總教練、偉大球星柯布(Ty Cobb)依舊看不上他,認為赫伯只是個非常平庸的左投手。
赫伯 16 年(1928-1943)職業生涯都效力紐約巨人,累積 3590.1 局投球、253 勝、154 敗、防禦率 2.98 的成績。其生涯獲獎無數,曾拿過兩屆國聯 MVP、三次防禦率王頭銜,入選過九次明星賽。(圖片授權來源:達志影像)
資深退役球員麥克布萊德(George McBride)是當時負責幫柯布照應新進球員和其他雜事的左右手,赫伯回憶,當他對麥克布萊德投出螺旋球時,麥克布萊德馬上扳起臉孔說道:「你在幹什麼?」
赫伯回答:「這是螺旋球。」
「喔我的天,你這樣投球,手沒多久就會爆了。別丟那種球了。」
就這樣,赫伯有一段時間放棄投螺旋球,直到他在一支多倫多的低層級球隊,才又重拾這個日後讓他飛黃騰達的球路。
赫伯在多倫多投球時,有一次 1924 年的世界大賽冠軍隊——華盛頓參議員隊(今雙城隊)——來訪,要跟他們進行一場表演賽。由於多倫多球隊那時在所屬的聯盟位處第一,總教練不想打破慣例輪值,所以派出陣中地位較低的赫伯去投這場比賽。
賽前,赫伯告訴過去曾征戰大聯盟沙場的老捕手歐尼爾(Steve O’Neill)他想投螺旋球,歐尼爾認為這只是一場表演賽,所以毫不猶豫地答應赫伯的提議。結果赫伯完投大聯盟等級的參議員隊,幫助球隊以五比四擊敗強敵。
後來坐擁魯斯和賈里格的豪門紐約洋基造訪多倫多,也跟赫伯的球隊進行表演賽,沒想到赫伯再次以螺旋球壓制大聯盟等級的強打,多倫多球隊終場以五比一擊敗洋基。
不過命運作弄人,縱使赫伯在面臨魔王等級強敵的兩場表演賽都投出佳績,老虎仍不相信赫伯值得在底特律投球。1928 年,赫伯輾轉流離到了德州聯盟,幾乎是在退無可退的情況下,加入包曼市(Beaumont)的球隊。
「我猜包曼市應該是唯一一支想要我的球隊了,畢竟我當時在底特律的農場體系投了三年都沒有什麼進展。到包曼市,我不抱太大期望,不認為會有球探想來看我投球,因為他們會想:『這傢伙在老虎體系投了三年球都沒上去。如果他幫不上老虎,應該也沒辦法幫我們什麼。』」赫伯回憶。
「也是在這個時間點,我開始質疑自己。那是我棒球生涯唯一一次自我懷疑,我問自己:『我到底在幹嘛?』我高中畢業後曾在油田工作了兩年,當時奧克拉荷馬市的油田公司都有各自的棒球隊,我大可直接回去油田公司上班,然後邊打著棒球。但我也知道,如果那時候就放棄,我會後悔一輩子,所以我告訴自己:『管他的,無論如何我都要想盡辦法,能撐多久就多久,看看我有沒有可能拚上大聯盟。』」
赫伯是美國職棒史上相當著名的左先發投手。(圖片授權來源:達志影像)
赫伯的堅持,終究結出了甜美果實。1928 年,位處聯盟最後一名的包曼市隊造訪休士頓,跟聯盟第一的休士頓球隊對戰。那時紐約巨人隊唯一的球探金瑟拉(Dick Kinsella),正好在休士頓參與民主黨全國黨代表大會,因為金瑟拉不只是巨人的球探,也是伊利諾州的政治人物。
會議進行的某一天下午,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金瑟拉決定抽空到附近的球場看場球賽,孰料就讓他看到了赫伯對戰休士頓球隊的比賽。赫伯那場球投得精彩,包曼市隊也獲勝,對赫伯留下深刻印象的金瑟拉馬上找到電話,打給時任巨人隊總教練麥格羅(John McGraw),告訴麥格羅他找到了酷似巨人昔日王牌左投奈夫(Art Nehf)的投手。
麥格羅確認赫伯應該沒有被其他球隊的注意到後,立刻叫金瑟拉放下手邊黨代表大會的事務,盡快跟赫伯聯繫,洽談簽約。就這樣,赫伯在 1928 年 7 月 16 日簽約,並在三天之後,就前往芝加哥與大聯盟巨人隊會合,展開接下來在巨人隊傳奇的 16 年生涯。
如今打開赫伯在
數據網站《Baseball Reference》的頁面,會發現他生涯第一個賽季就表現精彩:124 局、防禦率 2.83、10 勝 6 敗,但在年紀的欄位上,卻已經是 25 歲。以一般球員的標準來說,25 歲上大聯盟出賽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以一個後來入選名人堂的偉大投手來看,25 歲才上大聯盟的時間點確實稍嫌晚了一些,而背後的因素,正是赫伯多年在低層級聯盟懷才不遇,甚至一度考慮回油田工作的艱困經歷所致。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要不是赫伯生涯之初的不順遂,他也不會在低階聯盟從老投手湯瑪斯身上,學到那顆造就他名人堂生涯的螺旋球。要不是他在低層級的長期刻苦磨練,或許他日後也無法在大聯盟投出好成績,而 1934 年明星賽的瘋狂三振秀可能亦不會發生。一切的一切,回頭看,都像是老天爺幫赫伯安排好了一個先苦後甘的人生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