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裕十多年來一直有個夢,那是在聽了Jack Johnson 的《Sleep Through the Static》專輯(2008)之後的事:那是一張100%太陽能發電錄製的專輯。羅文裕覺得這太酷了,他想像:歌手樂手衝浪之後擦乾身子就可以進錄音室錄唱片,那該有多美好!(註)
不過,不消說,台灣並沒有兼具太陽能發電功能還能讓歌手衝浪的錄音室。等了十幾年,他纔終於找到理想地點,雖然沒有辦法衝浪,卻可以在旁邊玩水:故鄉美濃的田中央,有一幢暫時休息不接客人的民宿,房子很大,房間很多,屋頂裝了太陽能板。羅文裕和屋主談好包棟一段時間,把錄音設備搬進去,一個個房間分別錄製不同的樂器,或是改成音控室。錄音師煙囪在空間處理上煞費苦心:他們就地取材,用窗簾、棉被、地毯當吸音材質。最終錄到的,便是羅文裕心目中「有溫度」的聲音。那和空調總是開得很強、密閉隔音的錄音室裡錄出來的聲音,非常不一樣。
當然民宿並沒有隔音,外面的貓狗雞鵝、蟲鳴鳥叫時時竄進來,有時候羅文裕乾脆就把那些聲音留著做紀念了。比方動人至深的〈哥哥留下來的吉他〉,就能聽到窗外蛙鳴的和聲。
羅媽媽每天都去那兒做菜餵飽大家,工作到一個段落,大家就會散步到附近溪裡玩水。此情此景,正是他夢想了十幾年的畫面。
羅文裕的上張專輯《社會大學》唱的是華語,這次回到故鄉錄音,他也回歸母語客家話,間以一小部分台語歌詞。黃連煜貢獻了藍調味兒的口琴,詹森淮、彭佳慧(化名『草頭茱』)分別和他合唱,而這也是客家人彭佳慧出道以來第一次唱客語歌。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整張專輯聽起來確實有股陽光晒過的,溫暖、舒服的氣味。我想這也和樂手們的狀態有關:每天吃羅媽媽做的菜,在田中央錄音,傍晚太陽沒那麼烈的時候,就去溪裡泡一泡,這樣做出來的音樂,一定又鬆活又舒服。
這集節目我們放完了整張專輯,也讓羅文裕彈唱了兩首歌,他慷慨分享自己的創作方式,說有時候他會唱「假日語」、「假韓文」去模擬某種氣口,搭配旋律的流動,之後才正式填詞。這次他唱〈你的名字像一首詩〉,就示範了一段「假韓文」,非常有意思。
時至今日,用母語創作或許不一定要時時把「使命感」扛在肩上,而能成為一種自然而然的選擇。而羅文裕這張專輯,就是用一種舉重若輕的方式,為我島添了幾首有溫度的,從地裡長出來的好歌。
註:羅文裕一直以為那張專輯是在Jack Johnson故鄉夏威夷的Mango Tree錄音室以太陽能錄製完成,後來查了資料,它其實是在洛杉磯的Solar Powered Plastic Plant錄完,也是他第一張不在夏威夷錄音的專輯。那小小的誤會,讓文裕在自己的故鄉找到了聲氣相通的圓夢方案,成就了這樁美事。誰曰不宜?
播出曲目:
日出升起 / 南下列車
Jack Johnson / Sleep Through the Static (2008)
尞天穿
茶頂山个風
祝你好夢
黑色大地
未來留聲機 feat. 詹森淮
你的名字像一首詩 feat. 彭佳慧
哥哥留下來的吉他
羅文裕 mini live at Alian963:
哥哥留下來的吉他
你的名字像一首詩(假韓文版)
南下列車(台語版 / 客語版)
南下列車(木吉他台語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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