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硬碟裡搜刮出來的。當時為了寫專欄,熬夜做準備,事後看來,多半是無用的自言自語。這種肚臍文,只能貼在blog這種肚臍媒體上。
御茶園筆記
2002.9.27. 然而懷什麼舊呢我心可曾舊過不然我心未嘗陳舊只是急著想假裝世故老成深恐不能掩飾身上乳臭未乾的氣味
於是稱之為假遺老氣
新生南路還是一條河的時候
搖滾樂還是危險叛逆的音樂的時候
叛逆這個詞還不顯得老套的時候
還沒有對厭煩感到厭煩的時候
還不需要評估來評估去的時候
還不需要感嘆「那是一段如何如何的歲月」的時候
因為整個時代猶然天真反而使得其中的成熟部份顯得格外世故
因為反叛可以是清楚的動作我們還不知道後設是什麼東西
有朝一日數據機撥接的訊號聲也將成為世紀末懷舊項目之一就跟一格格的學生車票跟彈珠汽水跟三台電視節目中間跑出來的藍底白字宣導廣告一樣成為某個世代想當年的認同象徵
而當值得寄望的事情不再那麼多的時候我們也就真的老去了老得比想像中快因為我們總不承認自己老了
某種年輕人喜歡口口聲聲說現在老了所以如何如何事實上那個老的意思約略可以翻譯成懶了而人是不必老也很可以懶的
時代精神與時代氣味
集體的沮喪
經常用的辭彙就是世代
然而世代何其虛妄
世代何其虛妄,真正在意的其實並不是世代因為那是虛幻的東西
真正在意的是菁英品味。
所謂的經典又經常是最省事省力就可以辨認出來的
所以養成了盲從權威的習慣
因為權威很多所以要表現自己的酷就必須找個比較不一樣的權威來盲從
當然權威之上還有更meta的權威這且按下不表
開始寵溺自己的耳朵並微微感到罪惡感
懂得分辨什麼是好的
所謂的品味
路邊攤的品味
衣服的品味
階級的自覺
隨著年紀而修正的選擇
隨著感情對象而修正的選擇
善良樸素誠實,能夠的話。
而樸素尤其不能強求。不然變成假雅痞。
有位長輩每次見到我都感嘆台北人台灣人真的不會玩也沒什麼好玩彷彿我有義務去開發讓台灣或台北變好玩的活動似的事實上我一點也不覺得這是多麼生死交關的事情或許現在我已經習慣把某些期待擺到一邊某些期待擺到可能的旅行或者順著自己懶憊的天性讓蝸居斗室的自己也能感到滿足快樂。
寄託在一次次的旅行裡,在國民所得數倍於我島的所在咬牙刷卡。買些純粹只能當氣味用的鬼東西。
我們的孫輩的孫輩或許會在偶爾翻看今天的舊報紙時,為著我們這個時代所獨有的某種氣質而泫然欲泣亦未可知。只是你我深陷其中,嗅不出那氣味了。
歌。暗夜巷子裡女人在唱歌。母親彈唱著雲想衣裳花想容。酒吧裡的女歌手。聽歌。曾經聽歌是一件重要的事有現場的意義。曾經我們拿著啤酒瓶子敲桌子大呼伍佰的名字。曾經坐在桌邊那個早夭的年輕演員。他裝得很酷但其實很脆弱。誰不需要愛呢。而我們誰都給不起。你曾經寫過一篇極好的小說的開場然後就戛然而止,留下那個明亮敞淨的八○年代的夏天。年輕的女子們大方地展露出她們美好的身體我們也不著痕跡地窺視著。並且因而受到心中空虛的懸念的小小折磨。不我不應該再意識流下去這樣是不會有結果的。
懷舊,懷誰的舊呢。懷了又如何呢。未見好古如好色者也。
來自素民的東西,這樣一說就把自己變成了非素民。真噁。
堆砌。人不能變成各種名字的堆砌。尤其看不起某種廣告文案。
所謂的敝帚自珍。真的就是那樣。我對你家破掃把一點興趣沒有,你可以把家裡掃乾淨再順便出來掃掃馬路也是不錯,但大多自珍其帚的人並無此習慣。況且重要的是掃而非帚。
品味是虛妄的,然而又無所不在。人不能無腔,但腔令人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