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地觀照自己的念頭。
例行性到阿姨家吃完午飯。這大概是近一年來的生活。自從2019年後,工作進入每半年一次的更動。越來越無法忍受固定的事物。去年有意識地去瞭解自己,在人類圖上這塊,明白自己是關係裡面,會斷裂再連結再斷裂反覆的3/5型的人生角色。
當我知道當下知道這個事實時,不禁哭了出來。在不長不短的人生裡,我總是不斷責怪自己無法與各階段的人際關係保持連結。常不明究理的本來親近的人,猛然地就離開我的生活圈,痛苦/哀求/冷漠/嘗試調整修正次次的不同決裂,卻還是會偶不斷接連發生。除了人際,包含生活,甚至工作。常想著為何無法忍受長時間無法更動,原來,原來這是天性。是我的原廠設定。真想罵一句『X的』為何這設定是發生在我身上,多麽黑暗不快樂。
約是2013年左右,我讀到村上春樹小說《
1Q84》,裡面的女主角青豆在書裡是這麼描寫她的:
- 及肩的頭髮修剪的漂亮有型。完全沒有配戴裝飾品。有下了決心的堅強眼神。
- 幾乎看不到絲毫贅肉,所有肌肉都用心鍜鍊過。沒辦法用手指抓出多餘的肉來。很擅長肌肉的按摩,還因為個人興趣而學習針炙。向中國老師正式學了幾年。
- 對每天的飲食很用心。青菜料理是她所做的日常飲食的中心,此外再加上魚介類,主要是加白身魚。肉的話,只有偶爾吃雞肉而已。食材只選擇新鮮的,調味料只用最低限度的量。排除脂肪多的食物,碳水化合物控制在適當的量。…不過她也不是只抱著那種禁慾式的菜單活著,非常想吃的時候,也會衝進某個餐廳點一份厚厚的牛排或小羊排。
- 家具只有最低限度的。擁有的東西也很少。雖然喜歡讀書,但讀過之後就賣給舊書店。也喜歡聽音樂,但不可能收集唱片。不管什麼東西,只要眼前堆積有屬於自己的東西,就會覺得痛苦。每次在什麼店裡買什麼東西時都有罪惡感。心想這種東西其實沒有必要。
- 「我沒有可失去的東西。工作、名字、在東京現在的生活,對我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我沒有可以稱得上朋友的人。」
讀完後,深深喜歡上青豆對事物的瀟灑,也對於戀舊不易丟捨東西的自己,感到想否殺掉重新開始。在多次搬家後,一次大爆炸的想要處理掉眼前的雜物。那是人生第一次具體化想要切斷過去種種,也剛好對生命中第一場長時間的戀情走到最後感到絕望。站在人生路口,心裡與現狀都是一團糟。這些物品,眼中心中都是沈重。記得當時毅然決然燒掉幾乎過往所有書信,配著微微的酒精與眼淚,燒了四大箱書信日記。在網路二手書店讀冊註冊後一口氣賣掉那些以為擁有後,就會變成我的腦中知識一環的大量書籍。身旁的生活雜物,憧憬想像想變成的人,如吉他畫筆或是進修講義,堆著卻未曾翻過,卻佔聚我周遭的空間,也逼得我去看透自己-「我根本就只會想像而非具象化我的生命,卻用這些外在物質欺騙自己。』這是我有意識到的第一次人生斷捨離。那年我29歲。接下來五年,一步一步持續清理,家人斷裂讓我無法有安心棲身處,回到家鄉也無法安心待在親戚家,花了一大段時間,賣掉我自小收藏的收藏品,約三千多本的漫畫。這些是我破碎童年的少數安慰,留下的回憶,深深翻閱後全上架拍賣。現階段三十世代的第四年,我自己的持有物剩下一些書籍,及還有部分以前當作生命黑暗之光,以前曾深愛買的歌手濱崎步高價單品演唱會,在網路上滯銷的佔有著空間。那是金錢上想彌補的回本,但我想到最後我能放下這些執著,能斷離更多我不需要的物品吧。
在心思情緒不穩時,唯一慶幸的是,慢慢有意識斷離,是萬一發生什麼事,我都能輕量化我的離去,實質上的,是想搬離讓我困擾不已的家族紛爭。而自2020世局的動盪,誰都無法確定能否安然度過這一波疫情,我不想讓任何人,輕易的或混亂的處理我突發離去後的一切。能夠兩只貓籠,輕裝的背著我所有物品,到任何未來我想去的地方,是我生病後唯一希望中支撐的我的動力。
現在,是進入心緒的斷離與雜念的觀照平靜。
就著這些紀錄,斷捨離的路還長。就如,我花了好長的時間才曉得,原來這些分離,是我內心真正的渴求。在分離與重合之間,修補拼湊真實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