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的大名,想必大家都已經很熟悉,特有的「村上體」被許多寫作者爭相模仿。好一陣子,許多文字或設計作品,會在特別強調語氣或重點的句子旁加上「...」符號;像霧像雲又像風的「說不出的什麼的……」語法,穿梭在各類型文章中。然而,這本書不是要告訴你如何成為像他一樣的小說家,而是更宏觀、更獨特的,希望讓你成為具有自我風格的創作者。
寫小說是任何人都可以參加的摔角擂台,勝負定讞則是耗時耗力的長久戰。和跳舞、演奏樂器或是料理等技藝較不同的是,寫小說這件事情,只要識字,並且有敘事的能力,人人都可以寫一篇小說,完成後可以揣在懷裡細細閱讀收藏,若是希望供人評閱,可以選擇投稿出版社或是各個文字類型比賽,將自己端上百家爭鳴的文字擂台。
如果不能讓所有人快樂,就只好讓自己快樂吧
近期,曾經在台創下銷售奇蹟的流浪聖經──《轉山》,作者謝旺霖睽違10年後又出版《走河》一書,前作帶給大眾的震撼與感動,想必都還記憶猶新。在新書講座中,我見到謝旺霖本人,聽他談及消失10年的原因。
那是無法負荷的壓力。出版後佳評如潮,眾人殷殷期盼著,希望他再給大眾更多精闢的文字,與驚險卻不失溫度的流浪見聞。但他也害怕自己再也寫不出這麼優秀的作品,他很怕。因此進入博士班修習文學,卻又因為自己的迷惘而休學,所以決定再次踏上路途,去恆河找自己。當下,我從謝旺霖的臉上感受到他的痛苦,寫作原是心情的抒發、有些人甚至作為壓力釋放的出口,為什麼如此喜歡的事情,到頭來卻變成阻礙尋找自我的絆腳石呢?
村上春樹說:「作家這麼美好的職業,應該很難再找到了吧?」我可以想像村上露出微笑,驕傲而靦腆地說出這句話。他從不曾覺得寫作是一件痛苦的事,因此一寫就寫了38年。鋪好主要道路後,漸漸地,主角們會引導故事,他們自己「發展」情節,村上只是一個代筆者,那樣舒服而自然,讓他樂在其中。
「如果不能讓全部人快樂,就只好自己快樂吧!」鋼琴家瑟隆尼斯‧孟克說道。寫作亦是,「取悅自己」是比符合眾人期盼更重要的事;創作亦是,「做你自己」是比打造曠世鉅作,更值得投入的事。每個創作就如同自己的分靈體,乘載你的意志、思想與靈魂,若無法充分自由地發揮,我認為便失去「創作」這件事真正的意義。
瑟隆尼斯‧孟克成為登上時代雜誌的五位爵士樂手之一(圖/維基百科)
在扼殺創意的社會,找到自己的浮木
因材施教,字典的解釋為「對學習的人的志趣、能力等具體情況進行不同的教育。」但試問,在台灣的教學環境中,有多少孩子有幸接受這樣的教育?當孩子發揮自己的獨特天賦時,若你身為家長,你會鼓勵他繼續朝專長發展嗎?還是先把功課管好,才可以發展別的長才。我想無庸置疑,多數家長奉後者為圭臬。
村上春樹很討厭學校,大學念了7年才畢業。那裡沒有「個人」,有的只有「共同體」。設定單一價值觀、統一作息、學習同一科目,但在這樣的過程中,「自我」又去哪兒了呢?我的專長如何才能發現,又有誰會在意除了學業成績的其他表現?似乎這些在學校裡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兒。
台灣插畫家徐玫怡是我很欣賞的作家與家長,在她的作品中曾經讀到這樣的故事──徐玫怡的兒子小福很會畫畫,尤其是機器人等結構複雜的創作,他很喜歡也很擅長。有一次,小福該是時間去學校了,他卻還在餐桌上畫著機器人,徐玫怡準備叫小福出門,湊過去一看,小福的畫作是之前所沒有見過的,很有創意,甚至超出徐玫怡的想像,她覺得兒子棒極了。
這是前所未見的創作,她要打斷小福請他快去上學,還是讓他繼續畫下去呢?徐玫怡很掙扎。結果,徐玫怡選擇讓兒子繼續畫畫。上學遲到並不會為生活帶來太大的損失(就算被罵她也要小福自己承受結果),但是她知道畫畫是對這個時候的小福來說最重要的事。我很佩服徐玫怡的思考方式與氣度。
《沒有學校可以嗎?》記錄徐玫怡與兒子小福自學的過程,從中可以見到什麼是真正的教育,因材施教在這個家中真正地被實踐(圖/博客來網路書店)
但若你的成長環境,沒有這樣「有趣」的大人,又該如何是好呢?村上的建議是:找到自己的「個人回復空間」。而村上的那個空間就是「書」。你需要一個具體或虛擬的空間,讓這裡/這時,你可以全心成為「自己」,那會使你有伸縮性,更能用宏觀的視野看世界。我認為,村上想說的是:每一個人,都應該有一座屬於自己的避風港,可以是運動、繪畫、料理等,也可以稱作是讓你全心付出的「錨」,能夠帶你克服「制度的牆」。
要成為創作者,「觀察」是最重要的小事
「如果你想寫小說,請用心環視周圍看看,這是我這次談話的結論。」村上說。同樣地,我認為這句話適合獻給所有創作者,創作細節就在你我生活周遭、靈感只要用心領略俯拾即是。創作,其實就是將這些美好瞬間記錄下來,再重新組合、捏造、塑型成為作品。
創作者們,找到自己的心之所嚮,就義無反顧地向前吧!
村上春樹:「我永遠站在雞蛋那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