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為什麼我睡不著?
早上八點,或十點,或下午一點,或下午三點,或晚上十點,或十二點,或凌晨五點。我會在各種十倍複雜時間,用比上述更歇斯底里,更八百萬倍長篇幅地意識自己這個問題。
「我睡不著。」
「睡眠是暴君。」恰好有人這樣說。
今天是早上八點,暴君再度宣告了我的流放。於是九點,我準時出現在診所門口,又是第一個病人,小鹿斑比,還是亡靈?
「許先生你好。」黃醫生以一個熟悉,但不期待也不遺憾,不憐憫也不捨得的語氣,照常地向我問候,而今天是早安。
我們定期以一週或兩個禮拜的頻率如此相會,從未有過什麼悲壯的對話。彼此冷靜地像賢者一樣分析討論著治療我的先知藥劑,雖然 MAGI 的另一位總是缺席。被丟下的兩者,只期待在這世上降生一個如處於子宮般,或愛人的懷抱裡,最安穩的睡眠。之後的事,是之後的事。但我們堅信一個珍貴的禮物,會是美好的開端的祝福。
以前課本上都寫著:「拿破崙,還有其他偉大的人,一天只睡四個小時。」因此他們偉大。四個小時,是足夠跨越偉人,或人的標準的長度嗎?而拿破崙的結局,不也是流放跟軟禁嗎?一頭荒野雄獅囚禁在一座孤島,我跟拿破崙有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