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uliet:
歸程,經過臺南,我利用空檔剝電話給你。電話沒有人接。掛斷電話,那銅板掉下的空洞的聲音,聽起來也好失望。
會不會是來車站送行?我這麼一想,立刻放亮眼睛,興奮、焦灼的在月臺尋找那熟悉得夜夜入夢的身影。沒有。然而汽笛再度響了,我不得不上車,心裡好空虛,因為你如果來了,那會帶來多大的驚喜呢?我想我上車的樣子,一定沮喪得像個失戀的小子。
不過,你的甜蜜的電報比我早一步到家,所有的一切失望與空虛立即獲得了補償。
走出淒清的臺北火車站,煩囂在夜裡都沉澱了。有人說,下雨了。我抬頭,毛毛雨在蒼白的燈火下紛紛飄墜。來點雨才像臺北的脾氣。我想,如果只有攝氏十度,那就更臺北了。果然,北門的溫度表正好冷冷的顯示,攝氏10度。我這才發覺,真的回到家了。
不知怎麼回事?老會情不自禁的哼起〈惜別〉,這是悲歌,唱它是在於輕聲吟唱的美感,我喜歡。當然,你愛聽才是我唱它的主要原因。可是,〈惜別〉的本意,我並不喜歡,所以唱著唱著,最後總是用And I love you so來結束。
此次南遊,大致說來是愉快的,只是最後一天去佛光山,這是嚮往已久的地方,偏偏少了你。
歸程還經過臺南,現在卻已千山萬水,南北分隔了。沒有你,就像一首未押韻的詩,既空洞又寂寞。請相信我對你的感情。秦觀不是說過嗎?「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你說,至少在寫信時,會全心全意去想一個人。這不適用於我,因為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你。
思念一點一滴,注入腦海,流過胸膛,忽而從兩肩伸出,化作一對羽翼,飛向你,飛向府城朝北開著的那一扇美麗的小窗。
請接受我的千吻。
喬 1977年2月5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