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勝似萬斛愁,空在人間映晚秋。
照盡平生無好意,紅棠新月恨相侔。
常寧自通州返京繳旨,在御前直待到將近酉時,忽然下起大雨,康熙便命人拿朱雀雨衣雨帽給常寧,打發他家去歇息。常寧遵旨穿戴起來,卻不急著回恭王府,騎馬直奔什剎後海明珠府。因大雨之際奔馬,縱有雨帽,還是沾了滿臉雨水,他一下馬,門上人立時上前,牽馬的牽馬,請安的請安,還有人遞上款待貴客的絹子,常寧擦了臉,又將肩上雨珠一彈,問道:「明珠在麼?成德在麼?」
門上人欠身答道:「都已回府,應當在後園通志堂。」
常寧點頭道:「如今這通志堂名聞遐邇,恰好見見。」
他下馬之先,門上已經有人往裡通報,他跟著明府家人還沒走到後園,明珠父子已在幾個撐傘家人簇擁下迎將出來,成德遞上一個紫銅小手爐,爐蓋鏤刻喜鵲繞梅圖案,十分精巧亮眼。
常寧看這陣仗,雖是接了手爐,卻不免笑道:「這才十月呢,哪裡我就需要手爐了?」
明珠也是一笑,請常寧續往後園,口中道:「五爺今日來,怕不是心裡有甚不痛快?再加上淋了雨,這冷氣存在心裡,也就夠受的。」
常寧嘆道:「可不是麼?今日我回京繳旨,一到乾清宮,索額圖在那兒呢,我見著便有氣。當初拔了他的保和殿大學士,不過略施薄懲,真要計較,他死十次也不為過!三哥也真是,凡事沒個商量。」
明珠見常寧舊話重提,便勸道:「大汗豈不比五爺更心疼七爺呢?可年初圖海過世,至此滿臣裡獨我一個大學士,那起好動心思的,不免又嚼舌根。大汗如此安排,讓人看不透底裡,最是高明,正需要五爺明白人相助。」
常寧嘆道:「二哥也這麼說。」
明珠微笑道:「二爺的話,五爺總是樂意聽的。」
三人說話之間到了通志堂外,常寧讓成德伺候著褪下雨衣雨帽,入內一看,貼壁架上整齊收著武英殿刊印一千八百卷《通志堂經解》並其他藏書,煞是壯觀,靠窗一張大案上滿疊書冊筆墨,還有一幅畫了一半的山水,便笑道:「前些年你們忙這個,我委實好奇,卻沒空來瞧,沒趕上熱鬧。」說到這裡,他想起一事,又問明珠道:「我聽說,三哥看中一篇賦,說是你進的?
明珠笑道:「豈敢掠人之美?那是吳漢槎《長白山賦》,寧古塔將軍巴海送來的。」見常寧摸不著頭腦,又道:「吳漢槎是當年丁酉科場案遭流舉子,也是巴海愛惜人才,這幾年對他多有關照,聘為西席,見他這《長白山賦》頌聖高妙,又逢平定南方,便獻進來了。」
常寧聽又是丁酉科場案,奇道:「既是汗阿瑪流的人,三哥可怎麼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