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棉花糖甦醒時,已身在病房,她全身疼痛,要坐起身也花了半天時間。
她老爸唐芹,攤在床邊椅子上,睡得鼻鼾大作。當棉花糖攀近床緣時……
「貝貝!太好了!妳終於醒了!」唐芹睡眼惺忪擦着口水。
「我怎會在醫院?」棉花糖腦袋仍是一片混亂。
「妳忘記了?車禍嘛!」唐芹。
「不!車禍是很久之前的事。」棉花糖。
「七日前。妳昏迷七日了,的確很長時間;差點把我嚇死!」唐芹扶着她坐回床上。
棉花糖在凌亂的記憶中搜尋,想弄清現在的一切。
「是十年前,我發生車禍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我肯定。」是棉花糖糢糊中的肯定。
棉花糖情緒波動,唐芹正想替她按鐘喚醫生來……
「張子牙?」棉花糖把唐芹的手拉住:「張子牙在那裡?」她突然想起了張子牙。
「誰是張子牙?」唐芹。
「那個跟你在茶餐廳打賭……你幫他查閱長城集團資料……不不不,你徒孫的徒弟!那個張子牙!」棉花糖把記起的,都全數說出來。
「妳的思維太混亂了,甚麼長城集團資料?我那裡來甚麼徒孫?」唐芹按下了召喚鈴:「還是先找醫生來檢查一下。」
棉花糖躍下床,因為她記得,這間醫院,有他認識的病人……
唐芹也來不及阻止,她已跑到獨立高級病房。
果然,醉漢洪鈞正坐在床邊。
令棉花糖更有信心,自己的記憶沒有弄錯!
「貝貝!妳跑來這裡幹甚麼?妳認識鈞叔?」唐芹。
「我果然沒弄錯。」棉花糖指着醉漢洪鈞:「你們是認識的!」
「當然認識喇!我們是『雀友』!」洪鈞笑着:「老芹!是你女兒?蠻可愛呢!」
「你說甚麼?我老爸只愛賭馬,根本不懂打麻雀!」棉花糖轉向唐芹:「他明明就是你的徒孫,張子牙的師傅!」
「我近期正跟鈞叔學打麻雀,他才是我師傅!」唐芹跟洪鈞雙雙大笑。
「不是這樣的!你們在串謀隱瞞些甚麼?」棉花糖開始懷疑:「究竟子牙發生了甚麼事?」
洪鈞一臉莫明望向唐芹,唐芹拍拍棉花糖肩膀:「一定是妳寫故事,想多了,把故事中人跟現實混淆了!」
棉花糖:「沒可能!你們一定有古怪!」
棉花糖本來就是個急性了,怎會跟兩個老鬼糾纏下去,轉身衝出病房。
走廊飄散庸俗香味,一雙熟悉又憎厭的眼神出現,她那一身高檔貨,妖冶紅色長裙,珠光寶氣,棉花糖想忘記也忘記不了。
來者正是她以前出版社的老闆,鄭紅嫦:「吉貝沒事了?真好!擔心死我了!」她手上的大紮鮮花加上身上濃烈香水味,混合起來,更惹人憎厭,比殯儀館花牌還俗臭。
「少來假仁假義!」棉花糖一手拍跌花束:「不會再有人上妳檔,妳的假面具甚麼也遮掩不了。」
棉花糖懶得理會她,直奔醫院大堂。
熟悉身映出現,高大男子正趕着離開……
棉花糖三步併作兩步跑上前,把他拉住:「子牙!」
男子回過頭:「唐唐?」
棉花糖先驚訝後失望。男子是她中學時的心儀對象,大眾的白馬王子,兩小無猜的小情人。可是棉花糖花了半天也想不起他的名字。
「很久沒見!妳好嘛!」想不起名字的初戀情人。
「現在沒有心情聚舊!再見!」棉花糖撇下那個想不起名字的初戀情人就走了。
有些女人,她們要忘記一個人時,她們只會記起往事,至於名字,只是個無關痛癢的名詞。再甜蜜的往事,她最多想起糖,至於碳水化合物這個名詞,誰會去記。棉花糖就是這種類型。
醫院外車站排着長長人龍,人群中,一個吃着軟雪糕的男子……
「子牙?」棉花糖今次按耐衝動,步步為營地走過去。
當她發現又認錯人時,即刻轉身就走。可是他追上來;那個男人,正是棉花糖第一份工作的同事,一個死纏不休的追求者,由返工的一刻到放工前一秒,無時無刻把握時機走到她跟前搭訕,早餐、午飯、下午茶時段都借故親近,令棉花糖不勝其煩。
棉花糖走得快,他卻追上來。
「小唐!」男人攔截在前。
轟!
男人被轟得飛身插向矮樹叢。
是「五雷震天掌」!
棉花糖望着自己發紅的掌心,更加堅定現在就是現在。令她更想找到張子牙,了解「現在」發生甚麼事。
至於剛才那個男人,她當然記得他的名字,但她不想說……
玄界 第四十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