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乖巧地坐在對面,溼漉漉的銀髮還在滴水。
天氣已經開始變冷了,會感冒。
不知道人魚是不是一樣。
「去吹頭髮。」
水珠會弄髒地板。
頭髮吹乾就不會有水珠了。
陳淮衣很猶豫:「我怕那個東西。」
我放下筷子,冷冷地看着他。
「你怕不怕我殺了你?」
竟然從陳淮衣的瞳孔裏看出了一絲興奮。
人魚搖了搖頭,說:「不怕。」
我帶着他來到浴室,人魚的頭髮太長了,吹起來很費力氣。
洗漱臺上放着一把剪刀。
剪短。
抬手摸了摸那柔順、漂亮的銀髮,我暫時放棄了那個念頭。
王冠很貴。
剪短了戴上會不好看。
31
「我們之前是不是認識?」
坦白局。
他應當會告訴我。
結果人魚搖了搖頭:「不認識。」
怎麼會?
我盯着他打量。
藍尾銀髮琥珀瞳。
和夢裏見到的那條人魚一模一樣。
我雙手交疊:「我做了個夢,夢裏有個和你一模一樣的人魚,不過他很小……是你幼時的模樣」。
陳淮衣短暫地頓了下,被我察覺到了。
「是嘛……看來姐姐很想我啊,不然怎麼都能夢到我小時候的樣子……對了,怎麼不見黃桃?」
在醫院。
剛做完手術。
「它吞了珍珠。」
人魚大驚失色。
我撐着腦袋看他:「你哭出來的東西,會化成眼淚嗎?」
陳淮衣使勁兒地憋出一滴淚,珍珠磕在桌面上,發出特別清脆的響聲。
他試着用意念將珍珠化成淚水,結果因爲手勁兒太大,將其捏成了碎末。
人魚無辜地看着我:「不行!」
哦。
看起來沒什麼用。
我打開泳池門:「你可以走了。」
他看起來又要哭,眼睛紅彤彤的,憋着淚。
「姐姐能不能不要趕我走?我會做飯,還會做家務,還可以打掃衛生!」
我靜靜地看着他。
人魚頓了頓:「我可以解釋,那天說話不是因爲安全,而是這樣可以騙到林嘯也,我就能留在你身邊了。溫讓雨,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
我知道了。
現在趕緊離開。
人類世界一點都不安全,上岸了遲早會變成泡沫。
回你的大海當魚王。
那裏纔是你的家。
我緊緊地抿着脣,一字一句道:「離開。」
「撲通!」
人魚消失在泳池裏。
與此同時,門被從外面打開。
一羣黑衣人蜂擁而至,其中一半都是捕人魚的人類。
怎麼又找來了?
真是陰魂不散。
爲首的那個人一身黑,全身遮得嚴嚴實實,一雙眼睛也用墨鏡遮住。
「溫小姐,人魚呢?」
跑了。
「不知道誒,我纔剛回家。」
黑衣人目光落在餐桌上喫了一半的飯菜。
我稍稍凝神。
他的手下發現桌子上碎成粉末的珍珠,遞到黑衣人面前。
「溫小姐不該解釋一下嗎?」
我勾了勾脣:「有什麼好解釋的?我是有錢人,一顆碎珍珠有什麼稀奇的!」
目光又落在另一邊。
那些專門來殺我的人手裏拿着槍,看來這次是真要置我於死地。
我笑盈盈地開口:「我給你們一人一百萬,幫我處理掉你們左邊那羣人,怎麼樣?」
「我們是來殺你的!」
我當然知道。
「我又不會跑,都是殺人的活,還能多賺100萬,很划算的買賣啊!」
看樣子是被我說動了。
面面相覷,朝對方舉起了槍。
我往泳池邊挪。
死在海里都比死在槍下好。
「她要跑!」
混亂之間,我跳進泳池。
陳淮衣根本沒走。
他把我摟在懷裏。
巨大的槍聲響起。
黏糊的血跡。
甜腥的人魚血混合着人類傷心的淚水。
32
沒有亮光。
鹹鹹的海水漫過頭頂。
又回到了大海。
怎麼……可以呼吸了?
脖子上的人魚鱗片亮着光。
「姐姐別怕,不哭。」
淡藍色的人魚血跡,我怎麼捂也捂不住。
大片大片地從他背後的傷口流出。
陳淮衣殷紅的脣瓣失去了顏色。
怎麼辦?
人魚緊緊地摟着我,沾了血的指尖摁上人魚鱗片。
硬生生地,赤紅色鱗片陷進我的肉裏,形成了一塊漂亮的胎記。
「好了,不會有危險了。你在海里躲一躲,沒人會傷害你,我的王妃。」
不。
陳淮衣不能變成泡沫,他不是小美人魚。
懷裏的人魚已經意識模糊。
我咬破脣瓣。
「陳淮衣,張嘴!」
人魚勉強地睜開眼睛,推着我的腰讓我離開。
我強硬地掐住他的臉頰,迫使他張開嘴。
帶着血腥味的吻落了上去,人魚無意識地吸吮。
我摸上他長長的、柔順的頭髮。
「乖,咬脖子。」
我扯開衣領,露出一截脖子,示意陳淮衣咬上去。
不知道會不會有用。
但他很喜歡我的血。
尖尖的牙齒即將刺破我的脖子,他卻猛地清醒。
指腹摩挲着左邊鎖骨下的鱗片。
「王妃,我的王妃!
「不能傷害……溫讓雨!」
33
陳淮衣的血吸引了許多人魚前來。
我一眼就看到最前面的林嘯也。
人魚王受了傷,他們對我十分不友好。
「槍傷?」
「溫小姐,王上怎麼會受傷?」
「你……」
他們強硬地搶過陳淮衣,露出尖尖的牙齒,隨時準備出手。
是我的錯。
連累了他。
我沒有辯解,想摘下脖子上的鱗片還給陳淮衣。
能讓人類在海底呼吸的東西。
說不定可以治好陳淮衣的傷口。
它卻像是牢牢地長在皮膚上,怎麼也取不下來。
「王妃?她是王妃!」
人魚羣瞬間激動起來。
我看不到陳淮衣,他被八爪的黑章魚拖進了海底。
我想跟上去看看,林嘯也卻帶着我回到岸上。
「那裏不適合你,你是人類。」
太陽落了山,火焰般的雲燒了半邊天。
我愣愣地看着手心,淡藍色並未被海水沖刷掉。
「他會有事嗎?」
海風很盛,吹得我骨頭都是痛的。
林嘯從身上摸出一顆珍珠遞給我。
淺粉色的,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珠。
夜晚如期而至,海浪拍打在岸邊。
「我送你回去吧!」
我跟在林嘯也後面,他把我送到離海灘最近的地方,然後又潛入海底。
34
我爬上岸,已經累成狗了。
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到的,他蹲在我面前:「你回來了」
看起來不是很震驚。
我點點頭,仰面躺在海灘上,依稀覺得這樣的場景有些熟悉。
好像……很久以前也發生過。
浪花的尾巴捲到我的腳踝,帶着一陣軟綿綿的癢。
醫生伸手拽我頭髮:「走吧,去醫院看看。這陣子兇手還逍遙法外,我怕一會兒他們找到這裏來。」
說得也是。
我拖着疲憊的身體走在醫生旁邊,他卻突然頓住:「我揹你吧!」
揹我?!
我突兀地想起上次受傷,沒躲過殺手,大腿被刺了一刀,醫生把我從廢墟里扒出來,倒扛着我,送進了醫院。
我後怕:「不用了吧,醫院離海邊挺近的,不用你揹我。」
醫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倒是沒有勉強。
他把我領進辦公室。
自人魚來家裏,我真是和水結上了不解之緣。
醫生把架子上的白大褂遞給我,示意我擦一擦身上。
這……是可以的嗎?
他一副早都習慣了的模樣,拿出病歷本。
「哪裏疼?哪裏傷到了?」
我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摸了摸胸口。
林嘯也說人魚沒那麼容易死,他們會用最好的藥草醫治他。
再修養百八十年,就又能活蹦亂跳。
「這疼?」
他不可置信,指着我的胸口。
「陳淮衣受傷了。」
他回了海里。
這一輩子都不會上岸了。
醫生上上下下地把我打量了一遍。
從兜裏摸出一顆糖,扔到我面前。
「你應該高興,他騙了你,終於遭報應了。」
不是。
我趕他走,不是因爲他騙我。
人魚是屬於大海的,不應該在岸上逗留。
愛哭的人魚,會喜歡溫暖的海水。
那是他的家。
35
我之前不計較那些人殺我,倒覺得這是一件十分刺激的事情。
可是人魚受傷了。
即使不變成泡沫,我可能也見不到他了。
我找人調查了僱人殺我的那些人,不過是父親的哥哥弟弟,他們覺得億萬家產被一個小屁孩兒拿在手裏不可靠,想隨時分一杯羹。
嘖……
果然億萬家產繼承人不好當啊。
我找到他們的時候,幾人正在一個廢棄倉庫裏開會,見到我來了,眼裏的驚愕怎麼都藏不住。
「叔父們這是做什麼?」
我提着槍,坐在主位,丟過去一沓資料,無非是買兇殺人的罪證。
他們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爲首的是父親最年長的哥哥,頭髮花白,臉上的褶子又長又密。
他沉沉地笑出聲:「年輕就是好啊,敢孤身一人前來,不怕我們做什麼嗎?」
唉!
我撐着腦袋:「倉庫外面已經被圍了,我今天如果不能完整地走出去,你們也就要在這裏陪我了」
死什麼的並不可怕。
我不怕,可這些叔父怕。
「你到底要幹什麼?」
父親的兄弟,還不能殺。
「去國外吧,我已經打點好了,叔父們已經年邁,應該頤養天年了。」
36
解決完事情,我馬不停蹄地趕向寵物醫院。
黃桃麻醉勁兒已經過去了,奄奄地趴在籠子裏看向門口。
見我來了,叫了一聲。
「溫溫你怎麼纔來?」
是很稚嫩的童聲,我腳步頓在原地,不確定地看向黃桃。
「你怎麼還不過來?難不成我醜了,沒有以前好看了?」
黃桃用爪子捂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看我。
摸上鎖骨處的人魚鱗片,上岸後它消失在皮膚裏,看不到。
我走過去,隔着籠子看黃桃。
「對不起,我有事忙了,讓你一個人待在這裏了。」
黃桃「喵」了聲:「咦,溫溫身上好重的魚腥味,那條蠢魚又對溫溫做什麼了?」
我輕輕地摸上黃桃的耳朵,裝作不經意地開口。
「人魚回海里了,他說不上岸了。」
黃桃眼裏閃過一絲鄙夷:「人魚就是個騙子,也就只有溫溫你相信他。你沒在家的時候他整天在我耳邊唸叨,你是他從小就定下的王妃,讓我不要搶,還對我威逼利誘。
「我是隻小母貓,我能幹什麼?」
我從黃桃眼睛裏看出來一絲悲傷。
沒想到我不在家的時候還發生了這種事。
黃桃蹭了蹭我的手指:「人魚回海里了纔好,這樣就沒人整天黏着你了,霸佔我的溫溫,還起了別樣的心思。」
我捏了捏山根。
黃桃話真的好多。
不過人魚告訴黃桃,我們之前就認識?!
那他當時爲什麼不承認呢?
37
我應該找陳淮衣問清楚。
他總不會一直沉睡。
出門,碰見了醫生。
他提着一大袋水果,笑盈盈地站在我家門外。
「要出去嗎?」
我目光在他身上轉了個圈:「進來吧!」
氣氛顯然沒有上次那樣輕鬆。
我靜靜地打量醫生:「那天你沒受傷?」
眼前的人頓了頓,突然笑了。
「你知道了?」
嗯。
身形一模一樣。
那天就你遮得嚴嚴實實。
欲蓋彌彰。
「我很高興你沒有事,我本意不是要傷你,只是想找到人魚」。
醫生推給我一張照片。
是夢裏見過的海灘。
縮小版陳淮衣坐在礁石上,身邊蹲了個小姑娘。
圓圓的後腦勺,一看就是我。
「什麼意思?」
醫生點了點桌面:「將功補過怎麼樣?你忘了幼時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
他知道?
我捻了顆葡萄塞進嘴裏,酸甜的汁水在口腔裏崩開。
我認真地看向醫生。
他表情很平靜,一點也沒有撒謊的痕跡。
「你說吧」
醫生清了清嗓子。
「很久很久以前……」
我面無表情地打斷他:「好好說。」
醫生比了個「ok」。
「你小時候去海邊玩,救了一條人魚,你們成了好朋友,一起玩了幾天,然後你回家的時候出了車禍。」
哦。
又是救命之恩。
他還欠我一條命。
我起身打開門:「不送。」
38
我找到出車禍之前看護我的保鏢。
他遞給我一片貝殼。
「大小姐當時出車禍時包裏裝了一堆貝殼,它們替你擋了一部分的衝擊,幾乎全碎了,就剩這一塊兒了」。
我接過來,心裏五味雜陳。
扯平了。
但我還要去海里。
黃桃氣得「喵喵」叫。
「溫溫你被男人迷了眼,連小可愛都不要了!」
我捏着黃桃後脖頸拎起來。
一字一句地開口:「黃桃,我可是等你傷口好了纔打算下海的。」
黑黃交錯的小母貓頓在原地。
「錯覺!溫溫怎麼可能聽懂我講話?肯定是寵物店的庸醫把麻醉打多了,都幻聽了。」
黃桃用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我。
嘖。
怎麼蠢了吧唧的。
我嘆了口氣:「人魚把鱗片給我了,我可以聽懂你講話」。
黃桃這才放心,幾步跳到桌子上。
「你去吧,路上小心!」
39
把黃桃寄養在寵物店。
臨走時,它衝我叫了一聲。
「見色忘友!」
「……」
一隻小母貓懂得還挺多。
海邊風大,吹得人骨頭疼。
我鑽進海里,人魚鱗片在海底亮着光,給我指引方向。
找到陳淮衣休養的海底時,我已經筋疲力盡了。
四周重兵把守,門口還有一隻巨大的黑色章魚。
這怎麼進去?
「你怎麼來了?」
林嘯也的聲音從身後傳出來。
我眼睛亮了亮。
「我想見陳淮衣,你能帶我進去嗎?」
林嘯也黑色魚尾擺了擺,直接把我扇到章魚面前。
我和它對視上。
完蛋。
「王妃!」
「……」
這鱗片作用這麼大。
我稀裏糊塗地混了進去。
陳淮衣躺在巨大的貝殼裏,籠罩着一層半圓形保護罩。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碰。
「溫小姐別動,會受傷的」
林嘯也投了個貝殼過去,碰到保護罩的瞬間化成了灰燼。
「這是人魚王自我保護的能量,需要沉睡時它就會出現,幾乎沒有什麼東西能……」
我穿過保護罩,跪坐在牀邊。
林嘯也面無表情地看着我,猛地一甩尾巴。
大量海水湧到保護罩跟前,再被彈開。
他氣憤地怒罵:「戀愛腦!」
「我是滑了一下,摔進來的」
我指着保護罩外綠色的不知名東西。
林嘯也轉身就走。
偌大的海底就剩我和陳淮衣兩個人了。
我看向牀上沉睡的人魚。
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銀髮在腦邊鋪開。
像個易碎的洋娃娃。
我盤腿坐在他身邊。
貝殼牀上擺了很多東西——王冠、洋娃娃,還有一隻海螺。
總不能真有聲音吧。
我遲疑着把海螺湊近耳邊。
先傳來的是海風聲,然後是模模糊糊的海水被拍打的聲音,最後越來越清晰。
「小蠢蛋的名字還挺好聽,溫讓雨~
「她今天送給我了一個娃娃,眼睛大大的,和她一樣漂亮。
「我叫陳淮衣,謝謝你送給我的娃娃。
「她要離開海邊了,說會回來找我。
「她下次來,我要把王妃鱗片送給她,這樣她就可以在海里呼吸了。
「……」
海螺很久都沒再發出聲音,正當我以爲它壞了的時候,一道清晰的男聲傳了出來。
「溫讓雨是個騙子,她沒有再來過海邊。我要上岸,找她!」
40
「吧嗒。」
眼淚滴落在陳淮衣臉上,沒變成珍珠,滑成了一道淚痕。
他睡得很沉,我伸手給他擦眼淚。
卻越來越多。
頭一次,我哭得這樣慘烈。
林嘯也被我的哭聲吸引進來。
看見我手裏拿着海螺,長嘆一口氣:「你想起來了?」
其實沒想起。
但也猜了個大概。
我真的是個負心漢,還欺騙小人魚。
突然背被拍了拍,一道清冷的聲音傳到耳邊。
「溫讓雨,再哭就醜了。」
我呆呆地看過去。
本來躺在貝殼上沉睡的陳淮衣睜開眼睛,琥珀色的瞳孔笑意滿滿。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你罵我是小蠢蛋。」
他從善如流地開口:「對不起,我的錯!」
我陪陳淮衣在海底住了幾天。
他告訴我那顆子彈打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瞬移到海底,海水增加了阻力,加上沒打到要害,只是一個不嚴重的貫穿傷。
「那你當時爲什麼不告訴我?」
他扭捏着不肯說。
我眯了眯眼睛,強硬地掐着他下巴。
「說,不說別回別墅!」
「苦肉計,這樣你就原諒我了。」
41
有生之年竟然被人魚擺了一道。
去接黃桃時我都悶悶不樂。
它舔了舔我的手指:「溫溫,你怎麼了?」
被苦肉計騙了。
可惡的人魚。
「黃桃,今晚喫烤魚怎麼樣?」
懷裏的小母貓歡快地叫了聲。
走到門口,已經聞到屋子裏的香味。
黃桃第一個躥進去,看見陳淮衣在家裏,立刻齜牙咧嘴起來。
「不許欺負黃桃!」
人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42
我懂了。
不欺負黃桃改欺負我了。
人魚在牀上也是個哭包。
我哼哼唧唧地說不要了,他立馬掉眼淚。
圓潤飽滿的珍珠順着我的肩膀滑落。
算了。
「別哭了,這次輕點。」
只有他會掉眼淚嗎?
我也會,不過沒用。
最後,他從後面攬着我。
「姐姐,我給你唱首歌吧!」
我已經困迷糊了,愣愣地點了點頭。
聽不懂人魚的語言,歌曲卻婉轉、清亮。
我蹭了蹭他的胳膊,眯着眼睛睡了過去。
依稀之間,一道吻落在我額頭:「晚安,姐姐」
晚安。
無節制的人魚。
43
早上醒來時候,嗓子已經啞掉了。
誰能想到無節制的人魚半夜醒來又把我折騰了一番。
我受不住了,哭得動天撼地。
現在嗓子生疼。
我憤憤不平,人魚端着早餐走了進來。
一碗平平無奇的白粥,搭配幾個小菜,怎麼看都沒有食慾。
我決定不原諒這條人魚。
「姐姐,你嗓子疼,早上喫清淡些,我中午給你做烤雞,好不好?」
嗯……好。
會做飯的人魚。
會做飯還是我男朋友的人魚。
應該原諒。
44
牀上一大把珍珠,連地板上都有。
看來這傢伙晚上也沒少哭。
我去玄關處取木盒,黃桃跟着進來。
它看到珍珠很興奮,忍不住想撲上去。
沒記性的小貓咪。
忘了你肚子的傷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