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沙灘上撿到一條人魚,一條會哭珍珠的男人魚。
「會不會做飯?」
「不會怎麼辦?」
「不會?不會就把你宰了。」
1
距離撿到人魚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浴缸裏的藍尾少年還是沒有甦醒的意思。
我端着板凳坐在它身邊,少年似乎有些痛,地板上滿是珍珠。
「不醒但是一直哭,怎麼回事?」
我發消息給醫生。
他很無語:「我又不是獸醫……
「你哪裏撿的人魚?」
我陷入了沉思。
我懷疑自己有病。
今早去海邊玩,看見礁石後面露出一條魚尾,還以爲是哪條魚擱淺了,走過去一看,竟然是人魚。
當時第一反應不是逃跑,而是湊過去認真地打量。
少年受了傷,用一雙琥珀色瞳孔看我,我竟然心軟地把魚帶回來了。
「隨手撿的。」
醫生沒再回我消息。
我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目光,浴缸裏淡藍色的尾巴動了動,人魚先生睜開眼睛,看樣子不會再哭了。
「名字?」
我盯着他看。
魚尾擺了擺,少年沒說話。
「啞巴?」
「不是……我有名字:陳淮衣。」
聲音怯怯的,看起來很膽小。
我低頭撿起地板上的珍珠,個個圓潤飽滿,一看就是上等的貨。
「你喜歡它們嗎?我可以繼續給你哭。」
正說着,地板上又出現了一粒珍珠。
我搖了搖頭,沒有什麼用,我已經很有錢了。
他膽怯地縮在角落,但還是伸手想碰我。
「我能留下來嗎?」
「你會做飯嗎?」我輕聲地問他,把珍珠鋪滿浴缸,淡藍色的魚尾在珍珠的照耀下,像極了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人魚少年化成人形,站在我面前。
「不會。」
他誠實地搖了搖頭,眼尾還有點紅。
我掃了一眼:「會做飯可以留下來。
「不會……不會就把你宰了!」
陳淮衣瞪大眼睛:「我可以學!」
他站在廚房,躍躍欲試。
我心裏浮現出不好的預感。
2
陳淮衣果然不會做飯,廚房的鍋碗瓢盆被他折騰得都歇了火。
我冷着臉賣了廢品,把錢砸到地上。
「學不會?」
「學得會。」
他化形的時候沒穿衣服,我從家裏找了件男人的衣服給他穿,少年很瘦,不是那麼合身。
他乖乖地靠着牆站,額頭抵着廚房的瓷磚,看起來愧疚得很,但還是敢在我質疑時反駁。
算了,找個師傅教他。
我給醫生髮消息:「你會做飯嗎?」
醫生:「會。」
我:「過來給我家人魚教做飯。」
醫生:「?」
我:「報酬一缸珍珠,現哭的」
醫生:「馬上到!」
陳淮衣和醫生並排站在廚房,人魚學習能力很強,沒一會兒就學會了做飯。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醫生去浴室撈珍珠,我則帶着陳淮衣來到游泳池。
打通三個房間建成的游泳池,正好適合人魚居住。
「你的家。」
陳淮衣看着蔚藍的池水,大喊:「海!」
一溜煙兒地鑽進去,額頭磕到了泳池壁。
我扶額,傻魚。
他從水裏鑽出來,眼淚汪汪:「疼!」
一顆顆珍珠堆在池底。
不好撈,水有點深。
「不許哭!」
陳淮衣止住哭聲,魚尾在空中擺了擺。
他額頭已經紅腫一片,看起來很疼。
我無奈地蹲下,衝他招手。
少年乖巧地游到我面前,胳膊搭在池邊。
人魚化形出來的肢體過分精緻,皮膚微微發粉。
我從一旁的醫藥箱拿出膏藥給他抹,指腹觸碰到他皮膚時,手底下的魚發出幾聲嘶叫。
我疑惑地問:「疼?」
他搖了搖頭,臉卻泛紅。
還是條害羞的魚。
3
家裏有條人魚倒也不顯空曠了。
我早上一睜開眼就看到牀邊蹲着條魚。
不知道第幾次了。
我把他拎出房間,一字一句地警告:「不許進我房間,不然把你喫了」
陳淮衣不服:「爲什麼它可以?」
他指的方向是門口窩着的黃桃。
一隻黃黑交錯的花貓。
「它從出生就養在我身邊。」
「我也是」,陳淮衣梗着脖子。
「你不是。」
「我就是」,他很不服氣,用眼睛瞪黃桃。
黃桃翻了個身,毛茸茸的尾巴把門甩上,斷絕了與他的聯繫。
陳淮衣委屈地看我。
「你是條魚,它是貓,你們是天敵,你別總挑釁它。」
「我知道了,姐姐。」
他衝我笑,露出尖尖的牙齒。
我忍不住伸手,想摸。
他往後退了幾步,眼神裏是我從未見過的緊張。
「姐姐?」
陳淮衣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叫我姐姐,醫生很壞,教他做飯的同時還科普了寵物在這個世界的作用。
於是陳淮衣總逗我開心,撒嬌,甚至學着叫我主人。
我雖然是個坐擁億萬家產的頂級富豪,但絕對沒有這種癖好,人魚說大了也算是半個人。
在嚴厲地訓斥他之後,人魚三天沒說話,然後再開口就喊我姐姐。
……有沒有想過你的年齡可能比我大?
我沒說出口,比起主人,姐姐這個稱呼好極了。
不過……
我眯了眯眼睛,這傢伙不讓我碰他牙齒?
我很不爽。
「張嘴!」
陳淮衣很怕我生氣,但還是緊緊地閉着嘴巴。
我手指拂過他的脣瓣,軟的,微涼。
「爲什麼……不讓碰?」
我偏要碰。
強硬地捏住他的臉頰,陳淮衣不敢反抗,被欺負得掉珍珠。
他叫我:「會疼的,姐姐。」
我愣了一下,他涼的手指捏住我的手腕,順從地張開嘴。
牙齒很白,也很尖。
我用手指去碰,他卻猛地拽住,牙齒陷進指腹,刺痛。
還好,能忍受。
他卻像犯了極大的錯誤,臉色蒼白,舌尖舔過受傷的地方,癒合。
「對不起,姐姐。」
無所謂,看起來很可愛。
我揉了揉他的腦袋:「早餐喫什麼?」
「雞蛋餅可以嗎?」
「好!」
4
「陳淮衣的牙齒很尖,手指的傷口已經癒合。」
收好筆記本,我想起一件事。
我從來沒有帶他出去過。
喫完早餐,我問他:「要出去玩嗎?」
他搖了搖頭,說什麼都不肯出去。
我沒強迫他,出門去買衣服。
家裏的衣服不適合人魚穿,他總是會把衣服打溼,喜歡穿着衣服跳進水裏。
和黃桃打鬧時,會惹毛這隻貓,於是衣服上會有幾道爪印。
該買些新衣服了。
還有海鮮。
人魚只喫蔬菜可不行。
超市沒有幾個人,一顆青葡萄要100元,我挑了一盒,陳淮衣應該很喜歡和他眼淚一樣漂亮的珠子。
還可以喫。
5
回家,打開門。
黃桃風一般地躥了過來,咬着我的褲腿往浴室拉。
我走過去,只有斷斷續續的水聲。
「陳淮衣?」
沒聽到回聲,腳邊的黃桃炸了毛,爪子開始撓門。
它不安。
畢竟是一起打過架的朋友。
我把黃桃抱回房間,母貓不該看到裸露的魚體。
我一腳踹開浴室門,熱騰騰的水氣撲面而來。
熱。
人魚躺在浴缸裏,不動。
總不會淹死了!?
我衝過去,浴缸裏的少年睜開眼,琥珀色的瞳孔被燻出曖昧的意味,看見我,亮了亮。
手臂一伸。
我跌進了深水。
手掌下是堅硬的鱗片。
完蛋,新衣服白買了。
「姐姐……」,陳淮衣身上燙得嚇人,尾巴卷着我的腿,「救救我!」
6
我不喜歡水。
衣服黏糊地貼在身上,讓我煩躁。
陳淮衣從後面摟住我的腰,我被迫坐在他的魚尾上。
淡藍色,漂亮的尾巴。
我打開頭頂的花灑,冰冷的水沖刷下來。
「衝一會兒,就不難受了」
「吧嗒!」
有珍珠順着浴缸掉落。
不喜歡?
人魚應該都喜歡水!
「姐姐,親親」
我瞪大眼睛,一個滾燙的吻落在脖子。
我皺着眉,從浴缸裏出來。
中午可以考慮喫魚了。
陳淮衣縮在浴缸,他好像長大了一點,頭髮長長地披在身上,魚尾在水裏擺啊擺,濺出不少水花。
珍珠還是不斷地往下掉,隱約地要趕上撿他來那天的量。
醫生應該很需要。
「去游泳池?」
我詢問他。
會做飯的人魚,可以多一些耐心。
我踢開珍珠,把他扶進了游泳池。
陳淮衣很快地沉了底,我再一次懷疑他會不會被淹死。
但水面上不斷地湧出泡泡。
7
頂級富豪有很多手機。
醫生接電話很快。
「又怎麼了?」
我苦惱地看向游泳池:「人魚生病了。」
「我不是獸醫。」
「我有很多珍珠。」
「稍等!」
黃桃踱步走到我面前,用腦袋拱腿,讓我去游泳池。
不去,剛出來。
它鍥而不捨,衝着廚房「喵喵」叫。
好吧,中午飯他還沒做呢。
泳池底隱約地可以看到很多珍珠。
他這樣哭,眼睛真的不會壞嗎?
我把陳淮衣從水裏往出拽,他反手拉住我,背貼着池底。
「咕嘟咕嘟……」
只能憋一分鐘。
陳淮衣緊緊地閉着眼睛,銀白色長髮在水裏漂浮。
只能給醫生一半珍珠。
剩下的可以給人魚做一頂王冠。
「姐姐……」
「咕嘟咕嘟……」
我推開陳淮衣,往水面上夠。
他拽住我的腳踝。
寬大的手掌緊緊地貼着我的皮膚,好燙。
我又被拽入池底,躺在一片珍珠上。
要窒息了。
我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醫生能不能夠救活一個溺水的人?
不聽話的人魚,會做飯也要丟掉。
嘴脣上微涼的柔軟觸感,大腦空白了幾秒。
變本加厲的人魚。
丟掉!
他渡氣帶我上去,短短的一段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我趴在泳池邊,陳淮衣縮得很遠。
「溫讓雨,你看起來很狼狽啊!」
醫生來了,抱着黃桃。
我咳嗽了幾聲,嘴裏都是血腥味。
陳淮衣尖尖的牙齒咬破了我的脣。
他沒有替我癒合傷口,甚至還嘬了兩口。
8
「他可能發情期到了。」
醫生遞了平板過來,表情幸災樂禍。
我看了幾眼。
成年人魚發情期在3~5天。
關着,不能見人。
「你對他做什麼了?我看他一副被欺負的模樣?」
沒做什麼。
他輕薄我,變得一點也不乖。
這話我沒告訴醫生,他好心情地擼着黃桃,詢問珍珠在哪裏。
浴室裏有,游泳池裏也有。
醫生不願意接近人魚,他說人魚都是奸詐的生物,會蠱惑人心。
「不過你應該不會被人魚蠱惑,畢竟你沒有心。」
他撈完珍珠出來,心情很好。
陳淮衣這次哭狠了,眼睛跟連通了大海似的。
浴室裏的珍珠比上次還要多。
醫生走時遞給我一張名片,說這個人對人魚頗有研究。
9
我當然有心,不然怎麼活着。
年紀輕輕坐擁億萬家產,要坐得穩,有些時候心一定得硬。
醫生說人魚熬過這幾天就會恢復。
衣服溼答答的,可不能這麼狼狽。
去房間換衣服。
出來時廚房多了個人影。
陳淮衣有條不紊地在煎魚,買回來的食物在他的手裏變成一道道的美食。
發情期過得這麼快嗎?
算了,先喫飯。
桌上清一色地沒有辛辣。
我仔細地打量陳淮衣。
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幾乎都覆蓋上一層薄薄的鱗片,淡藍色,陽光一照,亮着光。
化形一點兒都不穩定。
「陳淮衣,坐。」
他眼睛飛快地掃過我,啞着嗓子:「姐姐,午飯。」
回了游泳池。
只是爲了做頓午飯嗎?
會及時補救的人魚,可以考慮留下來。
10
「發情期從6號開始。
「嗜血。」
合上筆記本,我從二樓窗戶往下看。
房間窗戶正對着游泳池,平靜的水面看不到人魚的蹤跡。
他可能又沉入池底休眠了。
鎏金卡片看起來很高級,上面印着人名和電話號碼。
「林嘯也。」
很快地被接起來,是個低沉的男聲。
游泳池。
陳淮衣從水裏露出頭,臉上鱗片依舊牢牢地覆在皮膚上,魚尾拍着水花,好像這樣才能減輕痛苦。
目光在空中對視上,他表情變得可憐巴巴,眼睛溼潤,又要開始落珍珠了。
裝可憐的人魚,會唱歌嗎?
我收回目光:「先生,我這裏有關於人魚的消息,不知道你有興趣見一面嗎?」
11
「不知道溫小姐願意多少錢把這條人魚轉售給我?」
林嘯也是個文質彬彬的研究員,他右側坐着個美豔的女人。
我撐着下巴,鼻尖動了動。
一股子海水的鹹腥味,和剛撿到陳淮衣身上的味道一致。
看來他們還捉到了其他人魚。
女人高傲地揚起下巴:「兩千萬夠不夠?」
不值。
我看着他們,林嘯也正在翻我帶過來的筆記本。
記錄了陳淮衣的日常。
林嘯也有些猶豫:「溫小姐,你確定他是人魚嗎?根據我的研究,人魚對人類帶有敵意,不可能這麼乖巧。」
說得對。
今天就被咬了。
我指着嘴角的傷口:「他咬的。」
「?」
「怎麼可能?人魚怎麼會親吻人類?」,女人一拍桌子,吸引了其他顧客側目。
煩死了。
看來我還是不適合跟人打交道。
林嘯也按住女人,呵斥她過於激動。
「溫小姐是覺得錢太少了嗎?」
不是。
外面下雨了。
我現在只想回家。
不知道人魚會不會和黃桃打起來。
「我不是來賣人魚的。」
女人看起來有些生氣,「不賣人魚,你約我們出來幹什麼?」
面前的咖啡已經被喝完。
我從揹包裏抓出一把珍珠放進咖啡杯裏,杯壁與珍珠摩擦,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把杯子推過去:「我不缺錢,只是想詢問您幾個問題。」
「溫小姐請說。」
我指着筆記本「發情期」那頁,問:「我的人魚到了發情期,不知道怎麼樣纔可以緩解他的難受。」
「我就說人魚不會主動親吻人類」,女人小聲地嘀咕。
林嘯也像是沒想到,挑了挑眉,驚訝地看着我。
「溫小姐,人魚對您來說不過是一隻寵物,您怎麼會這麼關心他的感受?」
不是寵物。
他會做飯,還很漂亮。
不過沒有必要跟他們講這些。
我又問了一遍,林嘯也笑着開口。
「如果您可以適當地撫摸、親吻他,應該會使他好過一點。」
親吻嗎?
嘴角好疼。
如果他不用牙齒咬我,可以……
「多謝,告辭了。」
「溫小姐,加個微信,以後好交流」。
12
外面雨下得好大,天地模糊成一片。
沒帶傘,真是夠苦惱的。
「姐姐!」
我震驚地扭頭,陳淮衣穿了一身黑,舉着傘看我。
他怎麼出來了?
「你……」
餘光瞥見林嘯也從咖啡店出來,我把陳淮衣攬到身後,接過傘遮住。
人走了。
我板着臉訓人魚:「家離得這麼遠,你怎麼找過來的?
「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麼回事?跑丟了怎麼辦?」
他遮得很嚴實,只露出一雙眼睛,還帶着無辜。
「外面下雨,你沒帶傘。」
裝可憐。
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脖子,軟軟的鱗片覆在皮膚上。
不聽話的人魚。
陳淮衣伸手握住我的手:「姐姐,我學了黃燜雞米飯,晚上可以做給你喫。」
嗯,原諒他。
司機來得很快,我和陳淮衣坐在後坐,他緊張地牽着我的手。
我問他:「你怎麼來的?」
「走路。」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腿。
陳淮衣羞澀地眨了眨眼睛,看着我。
害羞了。
他戴着帽子,一縷銀髮露出來。
我抬手握在手裏,光滑、柔順。
王冠他帶上應該很漂亮。
但是一半珍珠給了醫生,一部分又給了林嘯也。
不夠,他應該再哭哭。
13
抱着買來的食材,推開門。
黃桃撲到我腿上,被陳淮衣踢開。
它不幹了,魚和貓扭打在一起。
我把食材放在廚房,陳淮衣提着黃桃教訓。
「我可不是普通的魚,你打不過我。」
黃桃短小的腿在空中掙扎,叫聲悽慘無比。
還好家是獨棟別墅,不然鄰居該投訴了。
「做飯!」
我盯着陳淮衣。
他放下黃桃,屁顛屁顛地跑到廚房。
黃桃委屈地衝我叫。
「你們雖然是天敵,但陳淮衣是人魚,他比你厲害一點點,別總是招惹他。」
「喵~」
我問陳淮衣:「它說什麼?」
人魚探出腦袋:「它說它知道了,以後不會再欺負我了」。
黃燜雞米飯很好喫。
陳淮衣回了游泳池,我聽着那邊的聲音,有水的「撲通」聲。
他會很難受,強硬化形。
我站在泳池門口,靜靜地看着。
已經是人魚狀態,藍尾巴在水裏擺,珍珠順着臉頰滑下,落在水裏。
等會兒吧。
讓他再哭一哭。
14
夠了。
再哭該瞎了。
我蹲在泳池邊叫他:「陳淮衣,過來!」
他聽話地游過來。
身上帶着奇異的香味,胳膊搭在池邊,仰頭看我。
眼尾紅得厲害。
我摸上他的頭,他迷茫地看着我。
「好些了嗎?」
我問他。
人魚搖了搖頭。
真是苦惱,可黃燜雞米飯真的很好喫。
「不許用牙齒咬我!」
我摸上他的耳朵,低頭吻他。
陳淮衣的脣軟軟的,帶着涼意。
我貼着他,不斷地安撫。
琥珀色眼睛瞪得很大,也不掉珍珠了,反而用舌頭舔了舔我的脣。
「姐姐?」
我含糊着聲音開口:「怎麼了?」
被拖下水。
「撲通!」衣服又溼了。
他牽着我的手帶到魚尾處,手心貼着冰涼的鱗片。
「姐姐,摸摸我的尾巴。」
15
人魚的鱗片比起他裸露的皮膚更加堅韌、順滑。
手指劃過某一處時,突然頓住。
珍珠陷進水裏,沉底。
我偏開頭。
真是一隻嬌弱的人魚。
總是哭。
手指抹了抹他的眼角。
「不許掉眼淚!」
脣瓣一疼,他尖尖的牙齒劃破我的脣。
又被咬了。
陳淮衣迷離的眼神突然清醒,他驚慌失措地看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