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笑闌珊《一劍霜寒》同人
大梁南境,玉麗城郊,淙淙江水向盡處幽谷的煙波浩渺漫流而去。 一葉蘭舟,漂行於水面,船上一位身著水色青衫的青年闔眸仰躺,一身雲紋飛鳥將安詳的神色多添一筆雲淡風輕,好似沉浸在一場如夏雨後清新的夢。 只是,夢裡人興許不再甦醒。 ……也好。 舟行過西南繁花茂林,止於雲霧繚繞的山罅,他這一身錯綜紊亂的歉疚記憶,但願這水路千里可以洗得淨,帶著純淨的魂魄輪迴轉世,願下一世無拘無束,不再招是惹非。 這是被太妃親自送上船的江淩飛在失去意識前最後一絲念想。
是夏,王城雖位北,卻不減半分溽暑。五月豔陽揉碎一把光華灑在皇宮別苑千頃荷塘,波光粼粼。 水上小舟蕩至陰涼處,船尾一壇淡甜的果子酒在閒言慢敘中少去半壇。
雲倚風散著髮枕著季燕然的腿,悠悠道:
「昨晚我夢見江大哥了。」
季燕然聞言,微微一怔:「……嗯。」 「他說他過得很好。」 「有多好?」 雲倚風反覆斟酌著什麼才算這種「好」,最後才道:「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還叮囑我要好好照顧王爺,多下廚。」 見識過雲門主下廚如練蠱的蕭王殿下,托起對方的掌背吻了吻,道:「下回他若再這麼說,只管照著臉上打。」 還在詫異著自己沒死的江三少冷不防打了個噴嚏。 剛醒就被惦記著打,造孽啊。
一晃眼一載過,又是一年仲夏。 江淩飛隻身到了觀潮城,等著那艘帶著商人遠赴南海的船。 他要離開這片伴生活二十餘年的大好河山。 去意堅決。 他出自西南叛黨的身世對不起大梁,但在蕭王府點滴過往卻又讓他忘不了這裡。 為亂臣餘黨之後和蕭王殿下素有同袍之情的一生矛盾,糾纏著他,逼他忘懷。 可記憶是刻在靈魂裡的東西,至死不曾忘。 ——除非離開夢魘和眷念共生的地方。 這是他經過這一年思量得到的結論。 有千萬般不捨不假,但為了不糾結瘋自己,他選擇遠走高飛。 熙來攘往的人潮吞沒了他黑衣竹笠的身影。
午後夏陽熾熱,曬得人的骨子酥鬆,觀潮城裡適逢戲水節,又是另一派熱鬧光景。 江淩飛慢慢的啜著手上一盞涼茶,抬眼向溪畔戲水的人群望去。 人群中一人白衣如雪,身姿如扶風楊柳,在一群著服花花綠綠的群眾中顯得格外醒目;人群外一襲黑衣如墨,同他一樣靜靜望著水邊狂歡、水流如刀在陽光下繪出一道道虹,迸裂成萬斗瑩珠,一邊打發身旁一個小娃娃往炸糕舖子去。 看著雲倚風和季燕然的背影,看來蕭王身邊少了他也是一如往常,也好,這樣一去便能無牽無掛。 江淩飛如此想著。 這樣一坐,恍惚就到了日暮時分。 方才被季燕然打發走的娃娃手中拿著一把炸糕,到處找人分食著莫名得來的吃食,這時候晃到了江淩飛跟前。 江淩飛向他道過謝,遞過一錠銀子。 小娃娃奶聲奶氣的答道要謝就要謝那位黑衣哥哥,而且好歹也是幫了他一個忙,不能收這麼多錢。 江淩飛索性換了只扇墜遞去。 一只合歡蝶玉佩換走一對故人的影子。 許兩人白首偕老,這心意,倒也足夠。
華燈初上,渡口滿是送行人。 江淩飛獨自一人在船首望著浩浩滄海出神。 總覺得不曾有人前來送他,他也索性不去船邊那群離情依依的遠行客湊熱鬧。 或許反觀滄浪千里外,或許有著這麼一片可以讓他安度餘生的天地吧。 船隻迎著最後一抹殘陽起行,港口燈下,他遠遠望見了一對黑白身影。 興許是跟他道別的吧。 是特意前來也好,一時興起也罷,他不會再回頭了。 紛雜的人聲裡,偶然聽見了清遠的笛,伴著幾句模糊的詞隨風飄送。 「微風驚暮坐,疑是故人來。」 「疑是故人來,歸去來兮,歸來去兮。」 ——此去不歸兮。
後記:
舊作新發,但稍稍潤色過。
這算是我嘗試的第一篇同人寫作,發文之前重溫(?)了一下自己國中少不更事自以為寫出來的東西,可能只有這種方法才能看見自己的進步(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