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離婚好了

你們離婚好了 高二的暑假，看著在客廳吵個不可開交的父母親，我對他們說，你們要不要離一離？ 還是學生的身份的我，不懂得成年人為經濟問題煩惱的苦悶情緒，而經濟問題來自不穩定的建築工地工作，和食指繁浩的一家六口。長大後才知道，我們家有時候，還需要爺爺及叔叔的資助。 國中畢業後，就急著離家住外面讀高中，是想逃離那個時不時就有著“言語暴力”氛圍的家，卻沒想到，住去外面的生活費，是加重家裡的經濟負擔。 爺爺那一輩有十個兄弟姐妹，他小時候嚐過挨餓的苦，所以，在那個生越多越有勞動力的年代，他只生了三個孩子，二男一女，父親是老大。 父親生了四個，意外的老四本來要被母親拿掉，奶奶想著可以過繼給沒有子嗣的叔叔，於是就讓母親留下他，只是超音波裡的「他」變成了「她」。 而面臨要過繼送養之時，母親的猶豫不捨，最終仍是把小的留在身邊。但偶爾提起曾經棄生、送養的決定，我覺得讓老四心裡有傷，一方面怨懟著過往，一方面覺得她的孝順不會比哥哥姐姐們少。 童年家裡“N字經”的陰影，和長大後看到父輩不懂家庭計劃的窘迫，讓我只想生一個，不論男女。 長輩說的「什麼孩子會自己帶財」、「生了就能養」……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看到自己走過的狀況，還能相信這種說法？ 讀書了後，懂得去衡量的事情多了，基本的量入為出、孩子的生養教育費用、緊急預備金、資產配置怎麼放才好、貸款佔月收入幾趴財務才健康，夫妻誰先倒了怎麼辦、老人家有照護需求怎麼辦…… 普通的受薪階級，我不得不去衡量。 父母親對我們是好的，但他們教的不一定是對的，每一代都有他們視野的侷限，我不是聽話的孩子，我也教我的孩子可以質疑我，沒有什麼「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種絕對。 高二時，氣憤地叫父母親離婚，讓父親生氣得想打我，而我已經會抵抗。拉扯的我們，被趕來的爺爺給了一人一巴掌，後來怎麼了，我不知道，我被趕上樓了。 那是唯一的一次被爺爺打。如今，爺爺不在了，奶奶也不在了，而父母親還在吵。 我已經不想理他們的婚姻關係到底正不正常，只是告訴母親日本有老年離婚這樣選擇的現象，而母親身上的框框條條太多，該也是聽聽就算了吧。 給妹妹知道的話，這又是一條不孝的罪名。 我也開始學著不開口，聽聽就算了…… 我想，好好經營自己的婚姻，才是真的。 有時候，聽著形同被父親束縛在鄉下那棟透天厝裡的母親說著：「好佳哉，你不像你老北。」 我很難說是高興，還是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