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收藏提供/陳太陽 攝影/Adrian Lin 提起青春,彷彿沾了濕氣的窗,透著這扇窗子望外看,所有的景色都是糊的,青春時期的角色時而清晰、時而迷惘。回首望向那個已經走遠的青春時候的自己,還來不及識別,就已在多年後逐漸讓那些迷惘成為一段相當美好的回憶。 然而,在那段名為青春的歲月裡,每個人好似都有一個與自己交會的神,我也不例外。那段太黏、太膩、太惆悵、太迷惘的日子裡,舒淇成了陪我跨越青春的女神,她有著迷人的厚唇、多年不變的黑色微卷長髮,還有那笑起來瞇成一條線的雙眼,尤其喜歡她這幾年幾乎不曾改變的樣貌,畢竟這世界上什麼東西都有個日期,可是在我眼中,她那充滿個性的獨特氣質未曾變過。相對於我那躁動的青春時光裡,時常懷疑這世界還有什麼是不變的呢?她的幾乎不變像細語呢喃著:「不再讓你孤單」,成了我的安定力量。 她是《千禧曼波》裡與男友小豪窩在昏暗套房吵吵鬧鬧的 Vicky ,也是《最好的時光》裡的秀美、藝旦與陳靖,同時又是【非誠勿擾】系列那個還不急著找婚姻,而是找愛情的梁笑笑。我的青春便是同她在這些角色轉換間尋找真正的自己——我的青春與他人相比,特別晦暗,我害怕被這個黑暗的世界吞噬,也擔心走著走著竟成了僅能活在黑市人生的影子。 《千禧曼波》裡花完五十萬就甘心分手的 Vicky 還記得,《千禧曼波》自電影開頭便頻頻回望鏡頭的 Vicky,用抽離自我好似說著他人故事的口吻低語: 「存款裡還有五十萬,五十萬花完了就分手」。可是她仍反反覆覆回到小豪身邊,小豪不出去工作、時常吆喝一些朋友來家裡頭喝酒打電動,Vicky 則是高中沒有畢業,因為小豪的阻止,沒有去參加期末考試。如咒語般,他們倆糾纏,戶頭裡的五十萬,成了邁向分手路上的階段性藉口,他們都曉得彼此屬於不同的世界,小豪說,她像從天上掉落在他世界裡頭,明明這輩子該是兩條平行線的,卻又怎麼交纏多時。電影裡是這麼演的,而我的青春雖沒有 Vicky 與小豪在現實中那樣悲慘,不過心境上也相去不遠。 看著 Vicky 明知這段愛情不僅沒有未來,還甘願被狠狠拉進深不見底的黑洞,這與當年的我完全相同。談過幾段戀愛在過程中都知道與眼前的對象屬於完全不同的世界,仍然禁不住好奇心一腳踩進那個黑洞裡,像咒語,像催眠,因為不曉得自己要什麼,那樣子的人生也就得過且過。《千禧曼波》的最終,Vicky 遇上去哪都帶上她的捷哥,她跟捷哥說,自己不想再回制服店上班了,這是她替自己的人生做的決定,聲色張揚的日子,終究是有太多複雜。捷哥說:「我想,你現在應該要回歸正常,像那些在我咖啡廳裡打工的孩子們,一小時八十塊,但他們都很充實、很快樂,這就是正常」。 年少輕狂的時候,多數人並不渴望過上一段平淡、正常的日子,相反地,晦暗不明的世界充滿驚奇,青春時期,在大城市裡頭的地下室流竄,自以為看見這個社會最五光十色的樣貌,Vicky 時期的我,擁有千禧年眾人的恐慌,然而故事的最後,沒有人不學會戀上恬淡的日子。 《最好的時光》裡終於不耽溺全選人生的陳靖 《最好的時光》舒淇演出秀美、藝旦和陳靖,年輕的秀美在旗後的撞球間打工,她成了入伍少年的心靈寄託,休假時少年幾經波折終於找到已換了兩間撞球間工作的秀美,他們錯過末班車,在車站外牽手,讓愛情開始,抑或是結束在最好的時刻。最好的時光多半不長,相逢一瞬間,青春的自己一面等待得來不易的瞬間,一面在賀爾蒙旺盛的大學教室裡捱著,人人都做著不知何時才能相逢的戀愛夢,這是寫實的青春。舒淇在 2005 年上映的《最好的時光》演出活在 1966 年正值青春的秀美,那種青澀曖昧的戀愛,與剛踏上青春路途的我們相同。戀愛是一場夢,和劇情相符,牽起手與那年不思考未來只在乎當下的情人等車,但這場夢終究會結束在那天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