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隨時間消瘦,慢慢地忘記初衷,好像是你忘了最初看見她的第一眼,當下的目迷耽美、暈頭轉向,一個微妙眼神便以為從此訂下畢生。後來你才發現,原來愛情的其中面目,叫做「熱情」。
熱情是奇幻的魔法,讓人主動、積極、勇敢的情感態度,去宣揚心中想要追求的那人。可是,後來你發現,現實的成長就是操控時間的鐘,只會讓人馬不停蹄地一邊前進一邊疲倦,而熱情終究隨著歲月,拖著衰老臉色無情地流逝。
凌晨四時半,一個夢醒了,人也就醒了,睜開的眼神帶著恍惚,眼前看到隱約剩餘在夢裡的印象,好像有過她年少安靜的臉。她是誰?一個相愛然後不愛的人,一個在街上擔心偶然相遇的人,一個想忘記但又好像不需要忘記的人,一個已經在生命中註冊了某個身份的人。你還記得她嗎?
或許,想起來,想不起來,結果都是一樣。當熱的那一面冷掉,情的那一面也添上模糊,熱情便失去原有魔力。你拿起電話筒,卻已經聽不到對方傳來甜蜜聲音;又或者,那個電話號碼已經石沉大海,你又能如何大海撈針呢!時代催人改變,以前相愛的人在紙上寫「信」,現在的男女卻在手機寫「訊」,但我們不能說,這不是熱情,不是愛情。
接著,你返回夢裡,這個夢現實,也超現實,像香港詩人飲江的一首情詩〈機遇〉:「機遇到來/我得以/望著你/在山中/望著你/在水中/望著你/機遇到來我得以/望著你/望著你/我失去/好的東西/望著你/我失去/壞的東西/機遇到來/我望著你」。
夢裡,那個人藏在山中水裡,你要等待,也只能等待,一個機遇到來,然後得以——好好地望著。望著時,你記得兩個人之間好的東西,壞的東西,但這些都不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把握時間,好好地望那個壓根在心底裡的人兒。
不過,夢始終是夢,所以「失去山/在水中/失去水/在在中/失去在/在你中/失去/我自己/機遇到來/我失去/垂手可得/整個/世界/望著你/望著你/失去你然而/望著你」。以前,望著你;在夢裡,也望著你;但是在現實裡失去你。人世間所有感情都是,機遇到來得到,機遇離去失散,在望著與望不著之間,就看你還有多少熱情去追逐那人。
那到底她是誰呢?通常,她是男孩喜歡上的第一個女孩。那時候的男孩充滿熱情,以一股傻勁越過所有困難的防線,只為與她揭曉愛情的樣子。而年少的熱情教他們明白到,青春時代與世界打交道的一種方式,叫做「純愛」。
註:原標題〈她所知道的熱情〉,引自詩集《淡水月亮》p.90
攝影:陸穎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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