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爐的火光下,映照著一個我認不出來的女朋友… 我強擠出笑容,對著電話說: 「哈哈,她沒事。我跟她去長洲散心,明天一早就會回來。」 我不想女朋友家人擔心,我望一望手錶,已經凌晨一點多,就算打電話給阿公求救,這個時間也不會有船來長洲… 如今之計,只好靠自己,撐到天亮再想辦法。掛線後,眼前的豆姐樣貌變得愈來愈古怪。 塗了鮮紅色唇膏的嘴愈笑愈開,笑容誇張,嘴角幾乎裂到耳朵下方。臉頰顴骨隆起,眼角下彎得像小丑一樣。 「妳是…?」 「我說過…後會有期,你記得嗎?」豆姐連聲調都起伏得像唱粵曲一樣。 毫無疑問,面前的就是我早前買二手電話後,一直纏著我的女靈體。 綜合之前女朋友跟我說過發生的事,女鬼出現在公司,模擬她工作會做的事,女友家人說她不斷買鏡子回家,都是女鬼想將自己變得跟我女朋友一樣。 「妳一直跟著我,到底想怎樣?」眼見女鬼把女友害成這樣,憤怒早就把心裡的畏懼吞噬了。 「你記得吧?上次…她求我,要我放過你,別取你性命,我妒忌你們這麼幸福!為什麼我要遇到這種事…所以我要回來找你!」女鬼開始失控,聲嘶力竭。 「妳的遭遇與我無關吧…」我。 「我記得…那晚…我男友約我出去…他跟他的朋友合謀,搶走我的錢和手機…他朋友還想強姦我,我才逃跑的…」女鬼邊笑邊哭。 「但妳拆散我和女朋友也沒有用啊。」 「不行!這次我不會走的,我要害到你們分開!」 「妳省省吧!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她的!」 此時,豆姐突然拿起烤肉用的叉子,毫不猶疑地刺向自己手掌。我立即制止她,但她的手已經血流如注,她還在不停施力,彷彿那隻手不屬於她似的。 「當日你不捨得殺死我,你也是幫兇!」女鬼。 女鬼說得沒錯,有時候當我們猶豫不決,反倒會害了自己。我也曾相信女鬼所說的話,不帶她見阿公,才會弄至這個田地。 我怕她會繼續自殘,於是我死命抱緊她,遠離烤肉爐。 返回渡假小屋後,她一直發出低沉、急促像野獸般的呼吸聲,只要我稍一鬆手,她就用力把頭撞向牆壁。 「我求求妳,放過她好嗎?我知道妳有很慘的遭遇。但是…倒不如這樣,妳上我身吧!我代替她受苦!」 此時,女友豆姐全身發抖,還像嬰兒般哭泣,好像很辛苦地掙扎一樣。 「豆,是妳嗎?妳聽到我說話是不是?」 「閉嘴!放開我!」她又變回恐怖臉孔,猙獰地大叫。 「我就算死也不會放手!我告訴妳,我不管妳遭遇了什麼,但我寧可死,也不會要她受苦!有種你就把我殺掉!」 我死抱著豆姐不放,她又咬又抓,我全身滿是她的抓痕。 她的情況反覆不定,一時全身發冷癱倒在地上,一時發狂想要自殺。 我知道豆姐她也在努力對抗女鬼的入侵,我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撐多久… 但我知道,一定不可以放手。一放手,就什麼都沒有了! 不知不覺,我失去了意識,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有陽光透射進來… 我頓時清醒過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失去意識,只知道豆姐仍在我身邊,兩人橫躺在地上,渾身都沾滿了嘔吐物。 我想站起來,全身肌肉絞痛,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但我也不敢鬆開手… 突然,有兩個身影走進我們的渡假屋裡。其中一個是租房間的大嬸,另一個… 是阿公! 「起來吧,沒事了。」阿公把我扶起。大嬸看見四處雜物散落一地,以為我倆想自殺,但阿公叫她千萬不要報警,他會來處理這件事。 「阿公,為什麼你會來…?」 「是我叫我女兒打電話給你的。」阿公女兒,也就是豆姐的母親,阿公又說:「知道你們兩個來了長洲,我早上第一班船就趕來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弄成這樣。」 「別說了,你每晚接她下班,兩個都被女靈體迷惑了。」 阿公將小豆躺平在沙發上,燒了一道符,沖了兩杯水,一杯給我喝,一杯慢慢灌給豆姐。 小豆喝完即刻吐了大堆又黃又綠的液體出來。 「靈體纏得好緊…不肯離開…」阿公。 「你可以勸她吧?」 「現在她體內有兩個魂,一個是我孫女,一個是女靈體。你跟她糾纏了一整晚,現在能量應該很虛弱,所以它才死也不肯出來。」 「那…」 「唯今之計,害人的靈體我一定要消滅它。」 阿公在布袋掏出一個「鍾馗」像,還有朱砂,刻了符文的大印章。最後還拿了一支上端有三叉,下端是一個鈴的法器出來。 「什麼來的?」 「三清鈴,用來把靈體趕出附身者體外;天令法印,不讓它離開這裡;最後,我請鍾馗來把它捉走。」 阿公用天令法印像蓋章一樣,把朱砂蓋在符紙上,貼滿整間屋的牆和窗戶。之後,阿公單手拿著三清鈴在小豆額頭上搖晃,同時不停念經。 小豆皺眉,全身手腳僵硬,開始大叫喘氣。 「忍一下,把它趕走,還差一點而已,集中精神把軀體奪回來。」阿公在豆姐耳邊說。 「多堅持一陣子吧,等下我帶妳去吃甜品、雪糕、魚蛋…妳想去哪裡就哪裡,好吧?」我。 小豆雙眼反白,一直淌淚,全身抽搐,掙扎得很辛苦。 「別再害人了!你這樣沒有好結果的!」阿公大喝。 「為什麼…所有人都要趕我走…」突然,豆姐看著我。我知道,她是女靈體。 「咳!」小豆猛地坐地上,彎身用力咳了一聲。 阿公在房間四周搖響三清鈴,雖然我什麼都見不到,但放在桌上的鍾馗金像不停震盪。 突然,窗戶『碰』很大一聲,彷彿有重物想破窗而出一樣。阿公停止響鈴,走到豆姐身旁,用朱砂畫了幾道符紙,放進洗臉盤上。 阿公將洗臉盤的水按在小豆臉上一抹,水滴頓時像墨水一樣烏黑。 「她怎麼了?」我問。 「沒事了…女靈體被鍾馗收服了,她應該會被打至魂飛魄散。但她這陣子身體會比較虛弱,很容易又會再吸引其他靈體。如果…如果…」阿公突然斷斷續續。 「如果什麼?」 「如果她不喜歡來見我,你就幫我好好看著她吧。」原來,阿公聽到之前我和小豆在公園吵架,說以後都不想見他。 「放心吧阿公,她被鬼迷惑才會說這種話,她怎麼會不想見你。」我。 「噓!別說了,總之有事找我吧。」 「知道~」 原來,就連作為道士的阿公,也分不清豆姐是被鬼迷惑,還是說真心話。 又或者,阿公明知道她被鬼迷,但也怕自己的孫女嫌他煩,嫌他裝神弄鬼,整天把捉鬼掛在口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微妙~ 洗了個澡,我幫阿公把渡假屋收拾乾淨。小豆就醒過來了,不過她好像不太記得昨晚發生過的事,還開始發高燒。阿公說這代表靈體已經完全離開了… 我們一行人乘船離開,途中阿公只一直跟豆姐聊天,教她下次遇到什麼奇怪事,應該怎樣防範。 「阿公…有沒有止血符之類的…我手臂和背脊全都是抓痕…」我。 「你男人,怕什麼!」 唉~阿公只疼惜他的孫女,難怪我上次被鬼附身,只是叫我猛喝符水,完全沒有關心我,慘! (完) 前回: 有試過手機Siri無故響起嗎有可能是它們在說話(1) 有試過手機Siri無故響起嗎有可能是它們在說話(2) 有試過手機Siri無故響起嗎有可能是它們在說話(3) 有試過手機Siri無故響起嗎有可能是它們在說話(4) 【故事雜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