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帶雨林-25

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小萍佇立在家門口,抬頭仰望玄關上的匾額,致贈者是南方澳的鎮長。
「佳朋滿座…」小萍喃喃唸著那幾個金色大字,一邊思忖上次家裡來超過十個客人是什麼時候。
她提起行李踏進門,發現客廳桌椅也換成了沙發,原本總是散落一堆雜物的茶几上,如今只剩一組鑲金邊的茶具,她記得家裡根本沒人喝茶,會出現這種東西代表這段時間有人變了。
「哇賽,我都快認不出妳了。」繼父從玄關現身。
母親跟在其後接著喊:「妳這臭女人一通電話都不先打回家,我們可以去車站接妳啊。」
「誰知道你們兩夫妻又在忙些什麼。」小萍一轉頭就換了張臉,下巴差點合不回來。
兩人的衣裝讓她差點噴粗話,母親大概又被某個專櫃小姐洗腦了。今年剛過五十歲生日的她,正穿著長度不及大腿一半的迷你裙,上半身罩著一件鑲滿亮片的襯衫,緊到連胸型都看的一清二楚。
至於跟這種老婆上街的繼父也沒好到哪兒去。原本就缺肉的他現在看起來更瘦了,包著一件緊身褲和小尺寸皮衣的他,就像一根貢丸插在兩根竹籤上,而這顆貢丸居然還熱情地衝著小萍微笑。
「我們想給妳一個驚喜。」
「你們那些衣服的發票都還在吧?」她說。翻白眼翻到瞳孔都看不到了。
「妳少挖苦人了,不會說好話就閉嘴啊。」母親邊說邊將手上的購物袋往桌上放。
小萍瞄到裡頭裝的全是母親平常不碰的罐頭食品,還有許多貴到坑人的醬料,這讓她再也忍不住問了。
「你倆在海邊挖到寶了嗎?怎麼不乾脆連房子也換一換?」
繼父和母親互瞄一眼後,娓娓解釋說:「我們把自助餐店賣了,所以有點閒錢,現在算半退休狀態,以後再看看要不要做點小生意。」
「賣了?」小萍眉頭鎖得更緊,「誰會收一間會漏水的房子啊?」
「一家剛來宜蘭的建商,上個禮拜才剛談好,合約書在那兒,妳有興趣就自己看看吧,別搞丟了,我們下半輩子全靠那東西啊。」母親比著客廳酒櫃裡的一封黃色大信封袋說。
小萍二話不說立刻將它抽出來細讀,隨著文字在眼前流轉,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那是一份號稱是輔助開發觀光地區的計畫和合約書,旨意是要把南方澳豆腐岬打造成國際級的觀光碼頭,上頭註明若未來博弈公投通過,還會出現賭場和賽馬場,並爭取打造東部第一座國際機場,這些八字沒一撇的廢文連獲利和分紅公式都寫好了。
尾段還有一段粗體字,大意是說毀約的話要賠償百分之二十的工程準備金,且直到落成營運之後才開始給付抽成。
「那個計畫只有前十五名才是全額輔助,只要出場地就好,後面要加入的人不只要負擔部分開發金額,之後的抽成也沒那麼好,所以我們運氣好啊,一開始就搶到名額了,還拿到一筆小簽約金。」繼父說。
小萍將那堆紙用力塞回紙袋中,說:「這件事有幾個人知道?」
「應該是吧,當初說明會就辦在舊公園廣場,蔡恩仁的家人也有去啊。」
「我先出門一趟。」她抓著信封袋就往門外衝。
「喂,別把合約帶走啊,搞丟了怎麼辦?」母親在她後方叫嚷。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合約,我晚點就回來。」
才剛跑到家門外,她就看到蔡恩仁和他的腳踏車站在堤岸,大概是早就料到她會有這種反應了所以才沒走遠。先前在車上時他寧願讓氣氛悶死也不肯提前說這件事。
「你家該不會也搞這種飛機吧?」她拿著信封袋問。
「我爸媽一直僵持不下,我媽從來就不相信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事,但我爸想法跟妳家人一樣,覺得死守一家店到死根本沒辦法改善下一代的日子,今天早上他們還因為吵件事吵到要鬧離婚了。」蔡恩仁說。
「你為什麼不打通電話提早告訴我呢?」
「我不想對妳的家人不敬,況且目前也沒證據說這是假的,萬一害妳跟家裡起衝突,對我們的關係也不會好到哪兒去,我已經準備要跟有關單位反映這件事了。」
「這種事萬一不能解套,土地官司一打都是好幾年的,我家和其他已經簽下去的人恐怕再也沒有安靜的日子了。」
「妳是學法律的,妳說吧,我們現在到底該怎麼辦。」蔡恩仁攤手道。
小萍抓起信封袋,出神思索了幾秒,指著下方的事務所地址說:「我們明天一起去這裡。」
「他們恐怕不會聽兩個不到二十歲小鬼的話。」
「我看你是三年沒照鏡子了。」小萍說:「先回去吧,我晚點傳簡訊給你。」
蔡恩仁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妳沒事吧?」
「你這哪門子的問題?我當然有事,我們全部的人可能都要倒大楣了。」她說。
「我不是在說這個,妳從車站回來後就怪怪的,我只想確定是不是我的關係。」
小萍心頭一片空白,說謊或實話好像都無所謂了,「不是啦,太久沒回家真的會恍神一下子,等這件事處理好我們再看要去哪兒走走,我大後天才要回台北。」
蔡恩仁估計也是看出了端倪,但沒再多說半個字,點個頭後就走了。看著那習慣的背影牽著腳踏車離去,小萍真的好想知道,自己到底怎麼了?
兩人一早就來到了信封袋上的「王祥瑞法律聯合事務所」,這家藏在民宅中的事務所,只有一塊藍底白字的壓克力招牌,外觀看上只是一家小工作室,而當他們推開門進去後才發現所有的玄機都藏在裡面。
四五名西裝男子正圍在一張原木桌周圍,見到人來便紛紛放下手上的紙筆,年紀最輕的一人先出聲問候:
「小姐需要幫忙嗎?」那名年輕人穿著一身水藍色西裝,布料像是從天上剪下來似的。
小萍的目光還在那盞掛在會議桌上的吊燈,就算拆下來放地上也能當藝術品來欣賞。
蔡恩仁用手肘推了一下她,她這才回神說:「我們想請教一下貴所前陣子的豆腐岬土地收購案。」
四人同時露出疑色,短短半秒不到,小萍卻能清楚感覺那股隨時要拔劍的敵意。
「那些都算商業隱私機密,我們依法是不能跟外人談這一塊的。」
「是這樣子的,我們是南澳鋼鐵公司的法律代表,只是應公司要求過來查證幾件事,希望不會對各位造成不便。」小萍努力讓聲音聽起來低沉些。
「那份計劃已經送交總公司的建設小組去籌備了,就連我們律師群也暫時碰不到那個案子,若你們願意留下聯絡方式,我會請他們聯繫你們。」水藍色西裝男說。
「不好意思,剛沒完全說完,貴公司有塊地和我們計畫收購的重疊了,雖然還沒做成,但地主先前已經和我們有口頭之約,所以想了解一下你們目前的計畫進度應該還沒到採購建築物料那一環吧?」
另一名男子說話了,他穿著傳統深色西裝,像個黑道會計師。「你不是說你們是什麼法律代表嗎?簽約聽不懂?不管是現在動工還是明年再動工,那些地都是我們跟委託人的了,有任何異議的話,歡迎大家一起上法院聊。」
「小鐘,注意禮貌。」個頭最矮的一名男子說話了,他毫不留情地戳破小萍的謊話,「這位妹妹,我相信妳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律師,可是現在,妳最重要的事應該是回去好好把學業完成,然後試著放寬心,我們會好好對待那些地主的,在合理的情況下,保證不會讓他們斷炊。」他上下端詳了小萍又說:「不錯不錯,也許等妳學成之後,咱們還可以當個同事。」
在台北見識的人多了,小萍知道他讚賞的不是自己的腦袋才華。
蔡恩仁插腳擋住他們之間,彷彿一尊巨神像,四名男子同時抖了一下身子,面對他的眼神一聲都不敢吭。
「我們這就離開。」他說,接著拉著小萍往大門走。
「你幹什麼啊?」小萍甩開他問:「你沒看到剛才有機會談下去了嗎?」
「沒,我只看到他把公事包底下的錄音筆打開了,我不懂法律,但我想冒充律師跟人說話應該會被判刑的,看來這件事不能從這裡解決,我們得分頭進行,妳早點回台北去找教授或其他辦法的人幫忙,我去找這裡的民意代表。」
小萍思索片刻,想想這麼做確實比較穩妥。話題結束後就和他到市場用了簡單的便飯,接著就準備回家收拾行李。
說來奇怪,昨天那股又膩又煩的感覺突然消失了,在牽經過堤岸時,她主動牽了蔡恩仁的手。
「抱歉我一直沒問你的近況,台北那裡真的讓我有點…」她說。被蔡恩仁打斷。
「這沒什麼好道歉的,分開兩地我也有責任,現在碰到這種事,我們要比以前更團結才是,這關一定會闖過去的。」
「你覺得可以嗎?」小萍問:「我們真的挺的過這關嗎?」
來自月光的波紋在海面上粼粼閃動,蔡恩仁的側臉這時變得好深刻,就像跟那背景印在一起似的。
「一定可以,我一定會保護我們的村子。」他說:「不管要花多久時間。」
為什麼會看到廣告
avatar-img
4會員
36內容數
<p>在小說家的世界裡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不是人決定寫故事,而是故事找上了一個人,才由這個人代筆。」他將寫初戀女友在當兵時用一通電話告訴他謝謝你的照顧、寫父親過世時天氣有多冷、寫父親的債主上門時,他有多無力和憤怒。但他寫更多的是,宇宙中存在人類不能理解的秘密。</p>
留言0
查看全部
avatar-img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GTA的沙龍 的其他內容
不是每個初戀都值得回味。翔凜曾這麼說,偶像純愛劇都是老肥宅寫來安慰小肥宅用的。
當時的她並不知道,自己正站在一段不可逆轉的旅程起點。
「哇,老王你真會搞排場,這種男女重逢簡直可以拍成電影了。」
「看來你們真是有備而來了。」
「你只管讓那台車繼續走,到了博物館站自然就會知道了。」
「我猜妳不會就那麼大方送我一條命。」
不是每個初戀都值得回味。翔凜曾這麼說,偶像純愛劇都是老肥宅寫來安慰小肥宅用的。
當時的她並不知道,自己正站在一段不可逆轉的旅程起點。
「哇,老王你真會搞排場,這種男女重逢簡直可以拍成電影了。」
「看來你們真是有備而來了。」
「你只管讓那台車繼續走,到了博物館站自然就會知道了。」
「我猜妳不會就那麼大方送我一條命。」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嘿,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大家都在做什麼呢? 跨年夜的我趕工製作某個外包設計案,在工作告一段落時趕上倒數。 然後和兩個小孩過了一個忙亂的元旦。在深夜時刻,看到朋友傳來的解籤網站,興致勃勃熬夜體驗了一下,覺得非常好玩,或許有人玩過了,但還是想寫上來分享紀錄一下~
母子兩人又親切的交談一陣,不久後,婦人才在陳凡的目送下依依不捨的離去,等到婦人離開後,陳凡輕輕的推開門,看著青石攙扶著母親的背影,陳凡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了。 或許是這具身體主人的情感,又或著是自己取代了陳凡,享受著這份不該擁有的親情。 陳凡嘆了口氣,將門緩緩闔上,事到如今,他無法細想,只能
Thumbnail
“嫁過去就要聽公婆的話,順老公的意,知道嗎?”媽媽心有不捨的蓋起了新娘的頭紗。 那個年代,媒妁之言,女子,多半是奉父母之命出嫁。 明玲是家裡最小的女兒,也是最後一個出嫁的女兒,她不喜歡這個丈夫,不僅大她許多歲以外,她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私定終身的隔壁鄰居。 眼看,明玲就要出嫁了,他....依
Thumbnail
琅琅讀書聲中,春生逐光而去,漸去漸遠,臨了,回眸一笑。
Thumbnail
「妳們站好,都是那個賤女人生的賠錢貨。」繼母將晚餐放在桌上,幫爸爸倒了一杯酒後繼續數落道。 「要不是妳們媽媽要了妳爸大半財產,就連房子也要走了,我們家會是現在這樣?還有臉哭,我沒讓妳們跪著吃飯就很不錯了。 看什麼看啊!林竹君,妳眼睛瞪這麽大怎麼回事? 看看妳姊姊,林竹音,過來拿菜。 妳帶著妹妹去廁所
所謂的風水輪流轉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姐姐好像真的居無定所,就在一個平常的下班天,這個媽媽看到兒子回家後,總算是開口了,這建豪還是老樣子不想收留姐姐跟姐夫,媽媽也拿出媽媽的架式想要用壓的,只見建豪對媽媽說「讓我考慮三天」,建豪直接上樓洗澡開電腦了。
Thumbnail
小慧意外地遇見榮叔,榮叔談及自己、林小姐與家人的關係。榮叔在經歷了一段離愛、自省後,真正過上退休後的新生活。
改編司法院大法官釋字第727號解釋【眷村是什麼情況?】 這是一個住在海邊眷村裡的故事,春嬌的老公是軍人,英年早逝,春嬌守節不願改嫁,寧可守著當時留下來的破舊房子念念不忘,說什麼也不同意改建眷村。
Thumbnail
張敏言!我叫妳幾次了!!是不會回答嗎?! 我坐在公園椅子上,看著嘶吼的媽媽,正在拿下女兒的耳機,然後說著:我講幾遍了⋯⋯我叫妳名字一次就要回答我,每次都要喊那麼多次也不理人!我剛下班也很累耶!不是只有妳上課累,好嗎?!可不可以體諒一下我,我還要工作還要買菜還要接妳放學⋯⋯ 也許公園旁的停車場這條路,
約了她,狗和香吃飯。這基本是每次她回港的飯腳組合,聊得非常開心。 她的老母也是個奇葩,看得出三個好兒都活在她的陰影箝制下,但又離不開,就好似斯德哥爾摩候群症的病人一樣。 自從去完東京,我看我舅父的眼光已經不一樣,一個60幾歲的人,早大半年已經約好一起去日本,多番口口聲聲表示自己會出錢,但到最後同
「嗯,不是我。」園丁哥哥說。「你知道乾洗店家的女兒吧?沒事喜歡提著籃子裡的狗在市場晃來晃去的那個?」園丁哥哥沒好氣地問。「嗯,白天有跟香芸姊姊聊了一下,我有恢復一些兒時記憶,她念幼兒園時坐我旁邊。」
Thumbnail
嘿,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大家都在做什麼呢? 跨年夜的我趕工製作某個外包設計案,在工作告一段落時趕上倒數。 然後和兩個小孩過了一個忙亂的元旦。在深夜時刻,看到朋友傳來的解籤網站,興致勃勃熬夜體驗了一下,覺得非常好玩,或許有人玩過了,但還是想寫上來分享紀錄一下~
母子兩人又親切的交談一陣,不久後,婦人才在陳凡的目送下依依不捨的離去,等到婦人離開後,陳凡輕輕的推開門,看著青石攙扶著母親的背影,陳凡心中的愧疚感更深了。 或許是這具身體主人的情感,又或著是自己取代了陳凡,享受著這份不該擁有的親情。 陳凡嘆了口氣,將門緩緩闔上,事到如今,他無法細想,只能
Thumbnail
“嫁過去就要聽公婆的話,順老公的意,知道嗎?”媽媽心有不捨的蓋起了新娘的頭紗。 那個年代,媒妁之言,女子,多半是奉父母之命出嫁。 明玲是家裡最小的女兒,也是最後一個出嫁的女兒,她不喜歡這個丈夫,不僅大她許多歲以外,她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的私定終身的隔壁鄰居。 眼看,明玲就要出嫁了,他....依
Thumbnail
琅琅讀書聲中,春生逐光而去,漸去漸遠,臨了,回眸一笑。
Thumbnail
「妳們站好,都是那個賤女人生的賠錢貨。」繼母將晚餐放在桌上,幫爸爸倒了一杯酒後繼續數落道。 「要不是妳們媽媽要了妳爸大半財產,就連房子也要走了,我們家會是現在這樣?還有臉哭,我沒讓妳們跪著吃飯就很不錯了。 看什麼看啊!林竹君,妳眼睛瞪這麽大怎麼回事? 看看妳姊姊,林竹音,過來拿菜。 妳帶著妹妹去廁所
所謂的風水輪流轉大概就是這麼一回事,姐姐好像真的居無定所,就在一個平常的下班天,這個媽媽看到兒子回家後,總算是開口了,這建豪還是老樣子不想收留姐姐跟姐夫,媽媽也拿出媽媽的架式想要用壓的,只見建豪對媽媽說「讓我考慮三天」,建豪直接上樓洗澡開電腦了。
Thumbnail
小慧意外地遇見榮叔,榮叔談及自己、林小姐與家人的關係。榮叔在經歷了一段離愛、自省後,真正過上退休後的新生活。
改編司法院大法官釋字第727號解釋【眷村是什麼情況?】 這是一個住在海邊眷村裡的故事,春嬌的老公是軍人,英年早逝,春嬌守節不願改嫁,寧可守著當時留下來的破舊房子念念不忘,說什麼也不同意改建眷村。
Thumbnail
張敏言!我叫妳幾次了!!是不會回答嗎?! 我坐在公園椅子上,看著嘶吼的媽媽,正在拿下女兒的耳機,然後說著:我講幾遍了⋯⋯我叫妳名字一次就要回答我,每次都要喊那麼多次也不理人!我剛下班也很累耶!不是只有妳上課累,好嗎?!可不可以體諒一下我,我還要工作還要買菜還要接妳放學⋯⋯ 也許公園旁的停車場這條路,
約了她,狗和香吃飯。這基本是每次她回港的飯腳組合,聊得非常開心。 她的老母也是個奇葩,看得出三個好兒都活在她的陰影箝制下,但又離不開,就好似斯德哥爾摩候群症的病人一樣。 自從去完東京,我看我舅父的眼光已經不一樣,一個60幾歲的人,早大半年已經約好一起去日本,多番口口聲聲表示自己會出錢,但到最後同
「嗯,不是我。」園丁哥哥說。「你知道乾洗店家的女兒吧?沒事喜歡提著籃子裡的狗在市場晃來晃去的那個?」園丁哥哥沒好氣地問。「嗯,白天有跟香芸姊姊聊了一下,我有恢復一些兒時記憶,她念幼兒園時坐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