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才發現,他們連一張Ep都沒發過,但感覺那是我看過最好的表演了,因為那讓你覺得,你成為了這個樂團、這個當下的一部份,甚至,我們成為了彼此的一部份。
簡單來說,「跟自己道歉」是一個寫普通人故事的計畫。不過呢,它的源頭是龐克。
這麼說不是為了那種「嘿!想不到吧~」的北爛效果,雖然這也在考量之內,可是這是真實發生的故事,發生在南投埔里,發生在無聊的我與其他無聊的人之間,可以說在互相撞擊的那刻,或是在拿到洗好底片的那刻,計畫已經成形了,剩下的只是一次失眠的時間,好讓文字把我表達出來。
那一天牧場的音樂祭充斥著很多高級帳篷和露營用品,音樂祭的志工因為不想花錢所以待在工作崗位6個小時,無聊地發呆,看著其他無聊的人做無聊的事,彷彿他們的人生一直是如此。
底鍋說,這裏真的很多無聊的都市人。我同意。這裡沒有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故事,沒有吸引人的魅力或磁場,這麼說雖然有點過分,但那時一切看起來確實很乏味。
狀況持續到晚上七點鐘,下班的人帶了瓶monster慢慢晃到雲舞台,然後我見到了故事。
那樂團叫做Shoot Up,自稱龐克團的他們和弦不複雜,歌詞簡短有力,或許是因為有編制小喇叭的關係,所以一聽就知道這超適合跳舞,我開始感到自己的融入,我加入了混亂的人群,拿著身上的傻瓜相機亂閃:腳步,舞蹈,衝撞,然後大吼,開始有人被抬起來,開始有人爬上舞台。
神奇的是他們沒有什麼名氣,可是觀眾卻每首歌都能一起大吼大叫的唱,就算跌倒扭傷撞掉眼鏡,還是會起來跳舞和狂歡。
之後才發現,他們連一張Ep都沒發過,但感覺那是我看過最好的表演了,因為那讓你覺得,你成為了這個樂團、這個當下的一部份,甚至,我們成為了彼此的一部份。
那可能算是第一次接觸到龐克這種東西,算是某種瘋狂嗎?只不過是觀眾每首歌都能跳舞,衝撞,被抬起的人對著表演著開心的比著中指,就算前面只有十幾個人,還是有人願意爬上舞台往後跳,還是能被接住,我特別喜歡撞在一起時他們從我眼前閃過的表情,有笑容,有猙獰,也有哀傷,這麼說可能矯情了點,但我想那是種證明吧,證明自己還是很努力地活著的。
如果說找尋了那麼多,就只是為了等待一個可以一起接住一個人的時刻,那會不會就是現在呢?
至少對我而言,衝進去的那刻是感覺到所謂「真實」的。你懂嗎? 人們是願意放手丟出自己,努力接著別人的。那個當下,一直對世界保持疏離的人跟其他陌生人發生關係,沒有隱瞞的碰撞會產生沒有偽裝的聯結,為了找尋出口,或是為了逃避現實,但就在那個當下,我只覺得很美好,那不是意識到什麼重大的改變,而是找回以前遺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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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車上的我看著漸漸駛出視線的山林,一反往常地,我感到平靜。我想起我想當編劇的一個念頭。是關於英雄沒來的世界。
『比起英雄克服弱點然後拯救世界的完美故事,我更想寫的是那個英雄沒來的世界,那是醜陋,殘酷,真實的社會,平凡的人綻放出美麗的瞬間,然後大家回到原本的生活,只是你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我想寫的是那樣的故事。
我要寫的是那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