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就是中國 1989 年民主運動被中共當局血腥鎮壓(史稱
「六四事件」)的 30 週年了。
這場事件因為不僅是中國當代歷史發展的一個分水嶺,也是影響到冷戰結束的世界性的重大事件,因此,30 週年的紀念理應、也勢必引起外界重大的關注。歐美的一些主流媒體提前一年就已經在進行相關的準備,那麼,作為當年那場學生運動的參與者——我們——要為明年的六四紀念活動做什麼樣的準備呢?
坦率講,六四紀念活動已經進行了三十年,從紀念活動的形式上講,確實已經很難有更加新穎的空間。但是,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紀念活動已經進行了三十年,我倒是認為有一個主題,可以作為明年紀念活動的主軸之一,那就是:
以重建記憶為主軸,首先是因為三十年過去,即使是當事人也很容易逐漸淡忘,或者是記憶模糊;更不用說在中國國內,由於當局的嚴密信息封鎖,30 歲以下的年輕一代對於當年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不知道了,或者即便知道也不是非常了解。
就算是在具備言論自由的西方世界,由於這個事件已經過去太久,相關的討論和紀念也都已經大幅度減少。這些說起來都是正常的現象,畢竟,時間本身就會逐漸磨滅很多事情的痕跡。但是於此同時,這些也是我們必須去正視和處理的問題,因為六四事件,遠遠還沒有到可以不再被記憶的時候。相反,今天中國的發展,與三十年前那場運動和那場鎮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要正確認識中國,離不開對於六四事件的深刻認知。因此,重建記憶,不僅是倫理性質的行為,也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重建記憶,在我看來,某種程度上說,也是延續八九民運精神的一種體現。中國著名公共知識份子
徐賁在他的
《人以什麼理由來記憶》一書中曾經指出過:
「在對人道災難的記憶中,最能幫助受害者重新找回生命意義和做人尊嚴的就是『見證』。」他進一步分析說:
「在『是見證』和『作見證』之間並不存在著自然的等同關係。『是見證』的是那些因為曾在災難現場,親身經歷災難而見識過或了解災難的人們。『作見證』的則是用文字或行動來講述災難,並把災難保存的公共記憶中的人們。第一種人只是災難的消極旁觀者,只有第二種人才是災難的積極干預者。
從『是見證』到『作見證』,是一種主體意識,道德責任感和個人行動的質的轉變。在一個苦難見證者眾多,但卻很少有人站出來作見證的社會裡,增強『作見證』的意識便更加是培養公民人格和發揮公民作用的重要內容。」
按照徐賁的觀點,建立歷史記憶,是一種積極的行動,是發展民主的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一環。公民積極地重建各種本民族和國家的歷史記憶,有助於這個社會的道德意識的健全發展。換句話說,重建歷史記憶,本身就是民主建設的一部分。
30 年前,我們這批大學生走上街頭,目的就是推動中國的民主化。今天,如果重建記憶也是民主化進程的一部分,對於我們來說,這無疑是紀念六四活動的重要的意義之一。此外,極權政府,通常會通過封鎖信息,讓人民失去記憶。因此,重建歷史記憶,有時候也可以成為對國家暴力的反抗。
通過重建記憶,我們將繼續我們三十年前的理想,讓八九精神繼續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