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載中華日報副刊))
十八歲那年,為了證明自己長大了,厚臉皮跟老母要了一筆錢學開車,教練場待了一個月,將路邊停車、倒車入庫、S前進後退、直線前進等考試技巧操作得十分得心應手,心想,只要不出意外,我有九成九的把握拿到汽車駕照。筆試通過之後,教練幫我排定了路考,考試當天,車子出發不到一分鐘便撞上安全島,坐在一旁的考官憋笑成傷,生平第一次路考就在莫名其妙狀況下結束了。一個月後,我再次出現在監理所,特別記取第一次的教訓避開安全島,十分鐘之後便完成考試路線,正式拿到駕照。
二○一三年,也就是到美國的第三年,在朋友建議下,我決定報考駕照,解決沒車等於沒腳的困境。閉關在家研讀三個星期便通過筆試,筆試之後,DMV(類似台灣監理所)給我一張陪伴駕駛的單子,我必須在有合法持有駕照者的陪伴下才能開車上路(練習),先生為了夫妻情份,寧願花錢雇教練陪我練車,十五天練了三四回便到DMV考試。行前,教練拍著胸脯保證我絕對沒問題,先生也給我愛的鼓勵,他說第一次是練經驗,平均第二次才會過關。在DMV等了一小時,終於輪到我上場,一名身型微胖的白人女士逕自坐上副駕駛座,指示我操作幾個簡單的動作之後便說let’s go。我載著她在大馬路奔馳,一邊注意路況,一邊聆聽她的指示,換道、轉彎、停車、重新開動,從大馬路彎進小巷弄,再繞進學區,再奔回大街,二十分鐘裡,遇到的狀況都是突發性的,必須靠自己判斷處理,考官無法提示,考官開口就是out,直接回DMV。二十分鐘之後,我回到了DMV,教練迎上來,主考官遞給她一張「pass」的單子,上頭註記五個錯誤,算是驚險過關。
台美駕照取得的方式非常不一樣,台灣是在監理站的考場裡進行,只要靜心將考試路線走一遍而且不出錯,基本上就能通過考試。然而台灣監理站的考場是人為設定的,沒有所謂的「突發狀況」,比如移動中的卡車、校車、摩托車、腳踏車、行人,百般考驗駕駛的反應能力,以致於拿到駕照的新手在馬路上頻頻鬧實驗,製造出的車禍不計其數。回想當時在台灣開車的橫衝直撞以及未顧及路上行人的老大心態,打從心裡慚愧,在美國,尊重弱勢(行人、摩托車)是取得駕照的基本教養之一,坦白說,現今台灣的行人在馬路上仍然弱勢,開車最大的心態並未被矯正。
在美國開車很舒服,行人永遠最大,遠遠就得讓行,單車騎士、機車騎士是移動的肉盾,能離他們多遠就多遠。在美國開車,大車必須謙遜禮讓,當然,美國是大溶爐,各族裔中免不了出現幾枚三寶,華人就不用說了,印度人搶快和漠視交通的蠻橫行逕跟華人相較起來也是不遑多讓(扶額頭)。
Santana Row, photo by pepe 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