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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曼蒂與馬瑞揚平安無事,溫莎凡默默在心裡鬆了一口氣,沒有什麼事比她們能安好回來還要令她欣慰的。
自從瑪洛薩琳被送回去之後,假象就在幾次會議中提及咒爪的行蹤。從哈伯里克家的情況來推斷,他肯定咒爪早就先一步侵入了這個國家,這促使道格在這兩週內積極派人外出調查假象提供的地點,只為了要找出這群昔日的敵人。
另外據假象所述,除了契倫爵士們之中存在著勾結者以外,一些頻繁來往契倫的商人本身就是丁瓦托辛的教徒。儘管他們在那一場夜襲上清理掉不少教徒還有勾結者,但道格相信他們的人數絕對不是僅僅如此而已。丁瓦托辛以及咒爪的成員既然能混入騎爵的返鄉隊伍裡,也就表示他們還能以其它名義進入到契倫而不被察覺;又或者,單純是長年以來維持著和平的契倫早已習慣與世無爭的生活,以至於守衛邊境的衛兵們疏於檢查。
但是這些都不是溫莎凡想知道的,她只是單純地希望大家都能夠活著回來、不要喪命,然而現實總是違逆她的心願。
溫莎凡自己也很清楚,假象的情報只是證明了他們早已身處在敵人環繞的環境,他們只是在將自己的性命推送到敵人的咫尺之間,遲早會有人因為這幾次的調查遭遇危險──而這個狀況,也就在最近調查隊伍陸續回來時被印證了。
溫莎凡看見曼蒂的表情陰沉、眼珠子周圍佈滿明顯的血絲,滿是破洞的衣服與滿身傷口讓她看起來十分狼狽,但這些似乎都不是導致她如此低落的原因。
當溫莎凡想與她進一步說話時,馬瑞揚將她拉到一邊,告知實情。
「她的伴侶為了保護她被殺死了,其它兩位與我們同行的同伴也受了重傷,很多人都是。柏安圖斯絕對忙不過來,我想他們可能來不及接受治療了……」馬瑞揚停頓一下,繼續說:「他們確實來了,而且數量遠比我們想的還要多。他們以某些爵士的宅邸、旅客稀少的旅館以及廢棄空屋作為據點,似乎早就掌握了我們的行動一樣,當我們一靠近這些據點時,他們的人早已在附近埋伏我們,幾乎每一組隊伍都遭遇到襲擊。」
「那些刺人是想不出這種安排的。」溫莎凡道。「是凱溫。」
「那個混蛋來了?」一股怒火衝上馬瑞揚的心頭,她激動地顫抖,「他是一切的罪魁禍首,我要殺了他。」
「大家都想,我相信他也是。」溫莎凡望向正在聽取歸來者報告的道格。此刻他只是靜靜的點了點頭,然後揮手要對方立即去治療傷口。現在這座蝕洞已經整理出了一座乾淨明亮的空間,能夠讓他們治療養傷,他們還在那裡找到了一池小泉水。現在除了食物還得外出打獵外,基本的生活機能都有了。
若是道格沒有回來,大家是不是就能過上更平穩的生活,也不用弄丟性命了?溫莎凡再度陷入自己的思考,以至於當她回過神時,她才注意到曼蒂已經加入到她們身邊,並且與馬瑞揚談話起來。
「我真的沒事了。」曼蒂眨了眨陰鬱的銀眼珠,語氣裡充滿無力與逞強,但她還是繼續說道:「我們早該有心理準備,每一個人都是。即使我們會失去……摯愛。」她抬起頭望著溫莎凡,就好像她在渴求對方能順應她接下來的話語,為她幫上一點忙。「我唯一的遺憾是把他留在了那裡。」
「不可能,妳沒辦法帶走她的。」馬瑞揚伸手揉了揉曼蒂的肩膀,心疼地說:「當時太突然了。」
「我知道。」
聽著好姊妹之間的對話,溫莎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插上話。
在上週的某次會議,道格終於公布了計劃的全貌,那是個超乎溫莎凡預期、比她原先所認為的荒謬還要更加無可理喻的構想。道格不僅計劃讓瑪洛薩琳當上他們的女王、重建國家,讓她成為一位具有實質名義的號召者。他還希望讓瑪洛薩琳以「王」的名義向契倫王建言同盟,一同對抗因爾的侵略。這項計劃獲得在場所有荒滅者大力贊同。
她很清楚,道格的計畫、所有人的努力,都是在為了坎贊希的復興、為了那女孩的安危;而溫莎凡‧普蘿特,是整個荒滅者之中唯一的反對者。即使是她擁有摯深友誼的兩位朋友,溫莎凡也明白她們不會理解她的立場,尤其是在她們之中有人失去摯愛之後──想到這點,溫莎凡更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說上半句安慰的話。
一想到瑪洛薩琳,溫莎凡立刻想起,她從假象口中得知那女孩在回去之後的行徑。她聽說了,瑪洛薩琳在回去當天,就以那身骯髒的姿態在大街上狂奔、之後卻又以尊貴的樣貌去面見契倫王,並且「踴躍」發表了她的看法。雖然溫莎凡不知道假象究竟是在挖苦她所袒護的女孩,還是單純在分享這件事;但無論如何,她至少知道瑪洛薩琳靠自己的力量走出陰霾了,而且最近似乎在積極準備著什麼──不論她在朝著什麼方向努力,如果還有機會碰面,溫莎凡還是想為她幫上一點忙。
「溫莎凡?」曼蒂歪頭望著她,說:「怎麼了?妳一直沒說話?」
「不,沒什麼。」溫莎凡道。
「一定有什麼。」馬瑞揚用理解的眼神轉向她,「我們都知道妳好一段時間沒跟道格說上話了。」
「事實上,我們有,只是私底下。」溫莎凡道。「他很忙碌,如果他需要出現在你們面前,就表示你們也需要徵詢他的意見,又或者是有話想對他說。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應該造成阻礙。」
「一如既往地粗魯、卻又體貼。」曼蒂微微笑道。「我聽說妳跟那女孩相處了一個晚上,難道她說了什麼改變妳嗎?我記得妳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直到前幾年,我都聽說妳與勞萊斯他們有來往,甚至跑去找咒爪的麻煩。」
「那是……純粹發洩。妳們也清楚我是個衝動的人。」
「是,妳很衝動。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覺得最近的妳很不像妳。」馬瑞揚道。
「我們都以為,妳肯定是第一時間會認同道格的人……」曼蒂聲音越來越小,但這不阻止她所表露的失望傳進溫莎凡的耳邊。
溫莎凡握起曼蒂的手,點點頭,「不用花時間理解我,我也不會對此多做任何辯解。妳們只要知道一件事,如果有需要上場殺敵的時刻,我會與妳們站在一塊。但我也會為了保護那女孩竭盡所能,沒有任何人應該要把她捲進到我們的世界。她不屬於這裡,我們也不該將她帶進來。」
她的兩位摯友沒有繼續說話,但是她看得出來更多的失望出現在她們臉上;可與此同時,她也看見她們無奈的神情中透露出一絲寬慰。也許,這是出於她們對溫莎凡的理解所表現出的寬慰,她們一直都知道她是個堅持自我的女人──至少在「堅持」這點上,溫莎凡完全沒有改變。
「我想是時候該帶曼蒂去給柏安圖斯治療了。」溫莎凡轉移話題道。
馬瑞揚搖頭說:「現在可沒辦法,太多人中了血毒,柏安圖斯還在忙著治療他們。這是第二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咒爪開始使用丁瓦托辛教的武器了。」
「他們把血毒塗在刺上面?」
「更正確一點來說,」她回答:「是注入到刺人的身體裡面、讓它們融為一體。我不曉得他們怎麼做到的,感染血毒可是要承受非常痛苦的折磨,但他們就是忍住了,而且還能夠與我們戰鬥。」
「我會讓他們遭遇更加可怕的折磨。」曼蒂的聲音虛弱許多,她累了,但這不影響她表達憤恨的意圖。
「無論如何,你們都要小心一點。」溫莎凡推著兩人走向一門洞口,那是通往溫莎凡為她們布置好的休息空間的路徑,「我想是時候該催妳們去睡上一覺了,妳們都需要休息,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尤其是妳,曼蒂。」她將頭靠向對方的額頭,輕聲說:「我很遺憾,抱歉。」
曼蒂強裝的強悍在溫莎凡簡短而溫柔的問候下瞬間卸下。她顫抖著雙唇,過了好一段時間,她伸手撫摸著溫莎凡的背。
「這不是妳的錯。」
兩人離去後,溫莎凡回頭看向道格,此時道格正在與烏托瑞談話。烏托瑞‧戈塔,復權派的極端主義者。在瑪洛薩琳被送回去之後,他就帶著一些同伴消失無蹤,這是溫莎凡自那之後第一次見到他。
溫莎凡緩步湊近兩人,她卻感覺到蝕洞裡人的氣息變多了。隨著越靠近他們,她逐漸發覺脂火映照出的人影也逐漸增加,直到她走到兩人只差幾步的距離時,她終於發現,在烏托瑞身後還站著一群孩子。
一群與溫莎凡相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