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前，我沒來由地想起幾天前的夢境。我偶遇好久不見的J君，我們像朋友般的談天歡笑，就像最初剛相遇一樣。但是當他不小心碰到我的手，我抬起頭，卻在他的眼神中看見一絲瘋狂——我已經在無數次夢中看過、熟悉的瘋狂。
最後我們相望，誰都沒說一句話。我醒過來，胸口殘留著淡淡的恐懼與悲傷。
J君是我高中同學，曾經追求過我將近一年。在那之後，我偶爾會夢見他，然而每次都不是舒服的內容。J君從來沒做出讓我受傷的舉動，後來我和同班的B君開始交往後，他與我便形同陌路。
但是為甚麼？我總是夢見他從未放棄喜歡我，偏執地糾纏不放、甚至會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
已經快兩年沒相見，他的長相卻還是清晰地映在夢境中。
我感到睡意，意識逐漸模糊。我記得J，也記得其他高中同學。我卻發現，我怎麼樣也想不起B君的臉。
黑暗中我努力拼湊著他的長相——又捲又短的頭髮、稍嫌方正的臉、帶著無框的眼鏡。我腦中有個剪影，細節卻填不上去。他的眼睛、嘴巴是什麼樣子？我記得他的臉上有個小小疤痕，是在額頭？還是在左臉頰呢......？
我們也不過分手兩個月，大腦遺忘的速度令人吃驚。簡直是想盡快把回憶代謝掉一樣。我在心裡苦笑了一下，就這樣緩緩滑進睡眠中。
在殘留下來、碎片般的記憶裡，我想我夢見了過去。
夢見有個男生在我身旁，我不認識他，但清楚知道我們正在交往。我夢見他擁抱著我，雀躍和安心的感覺盈滿了我的胸口，那是我從未在B君身上感受到的。
但當他低頭似乎想吻我，我下意識地想要退縮。沒關係的，他不是B。你們是真正的情侶，你可以再試一次。我這樣告訴自己，一遍一遍。
我鼓起勇氣用雙唇迎接那濕軟的東西後，下一秒我已經推開了那個男生。
抱歉，我脫口而出。果然還是......壓抑不下心中淡淡的厭惡。
夢境斷開，意識恢復清楚時，眼前是B君。他牽著我的手，恍若我們無數次出去玩的場景。
我們不是分手了嗎？我錯愕地看著他，看著他維持著輕鬆的笑容和我說話，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彷彿我們還留在最初誰都沒發現不對勁的時光。
霎時所有過去的痛苦和被困住的窒息感，猛然衝上心頭。不，不對吧？難道我分手前熬過的難受都是假的嗎？這不是真的吧？？？
我想起來了。
我在凌晨醒來。我想起他的臉了，像是那些被我刪掉的照片，那樣的清晰。
告別不代表離開，傷口癒合了不代表沒有留疤。於是除了J君，午夜夢迴之時，又多了一個揮之不去的人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