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001 尊重

我的專業是醫療相關產業，且於台灣業界工作數年後才決定負笈東瀛攻讀博士。
因此，內心雜感抒發與文字的運用，
有時難以如專業寫作者或文組的專家流暢，尚祈見諒。

但或許比起引經據典的人類文化學考據，或許樸質的寫下解構後的糟粕，
看似雜亂，卻也不失為一種Data collection的方式。

對於日本，總有看似熟悉實則難以捉摸之感。或許日本人就像你我，
想替他人著想、也希望獲得同等的尊重，卻又不知如何、亦或者羞於表達自我。
與這些人相處時，必先尊重他人的傳統與習俗後，才能獲得對等的尊重。

在台灣的我，是不吃牛肉的。
然而，在もつ鍋極為有名的福岡，不吃牛肉就顯得有些異類了。
關於如何向日本朋友好好解釋我的習慣，又該如何對應，一開始著實傷透腦筋。

「在台灣大概一半左右的人不吃牛肉。
有些人認為牛是農業社會時的好夥伴，就這麼把牛吃掉實在太可憐了。
也有些人認為牛是神明的坐騎，吃了牛成績會變差。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不能吃，總之我們家沒這樣的習慣。」
跟還算熟識的平輩會如此解釋。
「へ～台灣人好有趣喔，神明的坐騎！」
「如果用鑰匙把教授的保時捷刮花，你覺得你還能平安畢業嗎？」
「噢對喔，這倒也是。」

但是碰上社交場合、飲み会等等，大費周章的解釋只會讓自己很蠢而已。
所以到最後原則很簡單：
別人請客、社交場合就順著大家（皆様に合わせる）、
懷著懺悔與感恩混雜的心情大快朵頤好吃的牛肉料理，
自己準備便當或外食時則繼續守戒。

同教室內還有一位暱稱為小浣熊的印尼籍助教，是虔誠的伊斯蘭教徒。
只要空氣中有豬肉的味道，就會暫時離開教室。
我曾聽過上司私下埋怨
「跟小浣熊出去吃飯超麻煩的你知道嗎？這個也不能吃那個也不能吃
到最後教授問說為什麼小浣熊的盤子這麼乾淨，特意拜託廚房弄點素的東西出來
小浣熊還吃得一臉痛苦，只因為他們的教義。伊斯蘭教真的很麻煩妳知道嗎？」

上司的抱怨又快又急，而且我聽過不只一次。
或許對於講究合群的日本人而言，小浣熊的行為就跟外星人一樣。
但是同為「外邦人」，也有試著吃過素的我，很能理解她的辛苦。

所以除了一開始到日本時試著解釋一兩次之外，
我沒有再讓其他人知道我不吃牛。

直到某次我與上司以及一眾同事一起到某間以和牛燒肉聞名的餐廳時...
「其實，白さん是不吃牛的。我們今天不吃牛改吃火鍋，這樣可以嗎？」
「一直以來辛苦了，我們都不知道實在非常失禮，希望今天大家都能喝得開心！」
知情的同事露出「太好了呢」的表情，其餘同事稍微露出驚訝的表情後隨即同意。
當下非常感動...又...略帶遺憾，據說那家餐廳的骰子牛是出名的好吃的QQ

每週二早上是例行的晨會。
我曾有問過主持人是否需要報告，但得到的回應是留學生不必報告。
然而，在晨會的最後被主持人問及下週誰報告時，
我的同期T突然冷不防迸出一句：「下週不是白さん嗎？」

症例報告不是壞事，但是只有一週很難準備周全。
我相信T應該沒有腹黑到故意拖人下水，應該是真的不知道留學生不用報告。
「喔，白さん要報也可以啊，」主持人雲淡風輕的接話，「沒問題吧？」
「呃，那我...方便用...英文...報嗎？」當下錯愕的我只能稍微爭取自己的權益。
「可以是可以啦，但是我們應該聽不太懂喔。」
主持人的口氣有些困擾，但也沒有參雜任何不悅。

那周真的有點痛苦，更不用說報告前一晚完全沒有闔眼。
總之，我想辦法用破破的日文加上適度的英文報完了。

結果報告完後，某個學長悠悠地把我叫到一旁開始開始搭話：
「很不錯的報告啊！」
「呃報告學長，您不會聽不懂我的日文嗎？」
「其實你可以用英文報。我們的英文沒有想像中的差，不要小看日本人啊喂！」
(ACtuaLLy...I think...you can PUREsent in English, 日本人の英語能力をなめるな！)
雖然是充滿威脅性的語句，
但在極為緩慢的語速、帶著濃濃日式腔的英文的催化下，
不知道為什麼顯得很可愛。

厚！你們很難伺候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