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格精選
當首爾仍是叫漢城的那些年（伍拾叄）
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曾經有個做地產經紀嘅朋友同我講過，一世人流流長，總有一兩次「show time」時段，全世界聚焦喺你身上、睇你台戲。佢同我講嗰陣，佢嗰個月「爆數」爆得好勁，全公司頭三位；淨袋落袋都有廿幾卅個（港紙）。
以下呢篇文，就係我當時廿幾年嘅人生裏面、未必係最勁、但肯定係最多人睇到嘅「show time」。睇唔順眼？及早回頭是岸呀施主。我係咪晒緊命、晒緊嘢？或者啦。但既然係我做到，而你哋又做唔到嘅，你抵我晒啦講真。
唔好問我點解會做到，我都唔知，更加唔明。但千其唔好留言同我認真討論呢個問題；方丈份人好小氣㗎！
六月某星期六下午，狎鷗亭洞。
「蠢蛋呀，」Chloe 一邊四圍視察，一邊問我。「我哋今日去邊一款嘅 cafe 好呀？」
「唔……」我其實都四圍望緊，但冇乜主意。「都係搵間靜靜哋嘅，可以睇吓書同聽吓歌就好喇。」
狎鷗亭洞、新沙洞同清潭洞呢三個區，除咗多豪宅之外，亦可能係世界上 cafe 密度最高嘅地區。只要由大街行入任何一條小街小巷，你就會見到，各式各樣唔同主題嘅cafe。我哋差唔多每個星期都會嚟一兩次，咁多個月，我哋都未幫襯晒；可能連一半都冇。
「金喜善 씨 ？」講嘢嘅唔係我或者 Chloe，係兩個著得幾潮、迎面而來嘅男人；佢哋係對住 Chloe 講嘅。
「唔好意思，你認錯人喇。」Chloe 講嘢呢個表情好難形容，似笑非笑，似藐非藐。我將佢稱之為「 죽어야 」（去死啦！）表情。
「吖……唔好意思，你同佢真係好似樣。」其中一個潮男道歉。然後，佢哋將注意力轉到我身上。
「呢位先生點稱呼？」潮男一問我。
我正想答之際，Chloe 輕輕揸一揸拖住我隻手，然後串串哋咁講。「我朋友係外國人，唔識韓文；有乜幫到你？」其實呢個 level 嘅韓文我識嘅，不過我又想睇吓佢玩乜。
然後佢哋三個用韓文傾起上嚟。當三個地道韓國人用韓文傾偈時，其實我叻晒都係聽得五六成；太快同太多口語俗語喇。我勉強聽到嘅係「佢好啱我哋個 job」、「唔會好耐」同埋「有興趣上嚟我 office 傾吓」。
然後潮男二俾咗張卡片 Chloe，佢哋好有禮貌咁道別，然後走咗。
「咩事呀？」我冇理由唔好奇啫。
「嘻嘻！佢哋想搵你拍廣告呀！蠢蛋，今次你紅喇！」Chloe 個表情興奮到好似搵佢拍廣告咁。
我拍廣告？唔係啩？兩條友著得咁潮，唔夠錢驗眼配眼鏡呀？
狎鷗亭某白色主題 cafe。
Chloe 眼金金咁望住我，望足五分鐘，連我叫佢唔好望，佢都唔理我；坦白講，雖然佢係我枕邊人，但係都望到我周身唔聚財。
「金銀美，你又想點呀？」我忍唔住再問多佢一次。
「我覺得你靚仔就好容易理解吖，」Chloe 嘅笑容帶啲蠱惑。「原來都有其他人覺得你靚仔喎！」咁講算係讚定踩呢家陣？
「咁你有咩睇法呢？」我問佢。
「你想聽真心話定係𠱁你？」佢仍然一臉蠱惑。
「𠱁我。」其實我都幾 enjoy 佢讚我靚仔嘅，唔好當眾就得。
「Alan 씨 你咁靚仔，唔去拍廣告嘥晒！你遲早紅過張東健！可能你到時拍劇，同真嘅金喜善做情侶！」好明顯，假金喜善唔係好識講大話。
「咁真心話呢？」我再問。
「上去同佢哋傾吓，最多嘥你一個鐘；唔得冇壞、有懷疑唔好做、真係清楚滿意先去玩吓，又唔係叫你轉行，咪當暑期活動囉！」又好似有啲道理。
「咁我同佢哋約個時間傾吓囉。」我望住張卡片。
「仲有我呀！」Chloe 喺度傻笑。「我同佢兩個講咗，我係你經理人呀，嘻嘻！到時你要分佣俾我㗎。」小美始終都係要做返「小美」。
星期三下午，新沙洞某廣告公司會客室。
我同我嘅經理人「小美」上到廣告公司。坐喺我哋面前嘅，除咗係潮男一同潮男二，最令我意外嘅，就係有個香港人。
Christine 係某時裝零售連鎖店嘅「孖襟」，亦係呢個 job 嘅客；睇外表應該未夠三十，短頭髮加副 Gucci 粗邊眼鏡；靚就靚喇，但係有陣「辣」味；典型 brand manager 樣。
我仲以為今日係上嚟 casting，唔知個客都喺度；搞到我而家真係有啲緊張。
「Can I speak Cantonese with Alan?」Christine 問在場其他人，當然係冇人有異議；包括我個「經理人」。
「Alan，呢位金小姐係你嘅……經理人、褓母定係女朋友？」佢指一指 Chloe、笑住問我。
「三樣都係。」我笑一笑答佢。
「好多謝你今日抽時間上嚟。」Christine 以公關口吻嚟個開場白。「我哋廣告公司嘅同事早兩日同我講，話搵到適合我哋公司暑假 campaign 嘅 model。由於個 campaign 好趕，所以我哋都嚟唔切 casting，直接就約你見面，目的就係等我見吓你。」
「Alan 你有冇幫襯過我哋公司呢？」Christine 問我。
「有，尤其係佢，」我指一指 Chloe。「佢直頭係你哋嘅常客。」
的確，Chloe 有一半嘅衫，特別係返工嘅恤衫同卡其褲之類嘅「斯文衫」，都係佢哋出品嘅。呢個 brand 喺當年韓國嘅大學社群入面，地位等同 A&F，但係價錢冇咁狠；所以深受韓國大學生歡迎。
「多謝你哋兩位捧場。」Christine 好客氣咁笑。「我哋一直都係用星嚟做 model；但最近 marketing 嘅同事覺得，暑假嘅銷售季節，應該要 launch 一個新嘅短期 campaign，用新面孔作招徠。所以我哋諗住搵個同韓國人完全唔同嘅新面孔、一個有陽光氣息嘅 model。」
「同你見過面之後，我都覺得你好適合做我哋嘅 model，一來你長頭髮、唔似韓國人，二來你夠健碩、黑黑實實、有陽光氣息；我哋希望呢輯硬照廣告比較自然同粗線條少少。」
「Christine，」我有少少猶豫。「唔係 challenge 你嘅審美眼光，但係我橫睇掂睇，有邊忽似個 model 呢？」
「哈哈！咁你又唔使咁謙；」佢打個哈哈之後答我。「其實你嘅身型同高度，都夠晒做 model。至於點解揀中你，就係因為你一啲都唔似 model，兼一啲都唔似韓國人。我呢輯相，就係想要一種新鮮感。唔知你有冇時間，或者有冇興趣同我哋合作呢？」
原來我之所以俾人睇中做 model 拍廣告，就係因為我一啲都唔似 model。我越嚟越鍾意呢類唔知係讚定踩嘅 comment；好鬼有深度。
我望一望我隔離聽到一頭煙嘅「經理人」，點一點頭。
「Brilliant!」Christine 見我應承後，隨即轉返英文台。「So, let’s talk about the details.」
Details 其實好簡單，個廣告大約需要拍兩日，但 Christine 話一般唔會超過一日。全部都係硬照，但係要換好多衫。
Christine 將個 plan 同合約俾咗我哋，但係就要我哋簽一份 NDA，可以自己睇，但唔可以傳閱。我最遲要星期五覆佢哋，然後下星期開工。
最緊要嘅係，個 job 有五百萬圜！即係三萬五港紙。
會面完畢，我同 Chloe 去咗附近嘅 Baskin-Robbins 食雪糕。
「點呀經理人，」我問 Chloe。「你覺得點呀？」
「唔……價錢就真係好吸引，」Chloe 一本正經咁答我。「其實個問題，最緊要就係問你自己：你想唔想拍廣告？」
「講真，玩吓冇壞嘅，又唔係真係轉行；而且，價錢的確係好吸引。」我答佢。
「咁我哋返去睇吓個 plan 同合約，冇問題就覆返佢哋囉。」佢正經得令我有啲擔心。
「小美經理人，你冇事吖嘛？」我問佢。
「冇事，」佢仍然係一本正經。「到時你紅咗，有好多女 model 埋你身，咁我點算呀？」
「你覺得我係啲咁嘅人？」我好認真咁望住佢。
「唔係，不過就算係都唔緊要，你紅咗我都一樣可以閹咗你；嘻嘻！」Chloe 流露一個滿意嘅笑容。
好咯，佢真係冇事。
拍攝當日，廣告公司影樓。
「Good! Good! 嚟多個！Good! 轉身！Good!」攝影師一路引導住我、一路不停㩒快門；我感覺自己好似一隻參加緊狗展嘅威爾斯哥基。
Chloe 全程企喺個攝影師附近，拎住支水同毛巾。當攝影助手測光嗰陣，佢就幫我抹汗同俾水我飲，然後先到化妝師補粉。佢對拍攝現場同運作嘅熟悉，令我覺得，佢應該做過 model。
（注：其實 Chloe 高中年代真係幫當地某本 Non-no 式嘅時裝雜誌做過 model；後來俾學校發現，罰停學兩星期。呢個經歷直接終止咗佢短暫嘅 model 生涯。但係拍攝當日，我仲未知呢件事；係事後佢講返俾我知。）
其實做 model 對於我嚟講，唔係新鮮事。早喺 year 2 嗰年，我喺 LA 就同樣試過，俾人喺街上面捉住，問我有冇興趣試。
令我有少少詫異嘅係，原來 Chloe 好識擺 post。我一邊喺鏡頭前俾人影，佢一邊喺攝影師附近引導我去擺 post；佢教我擺嘅仲係男仔嘅 post，一啲都唔會姐手姐腳。
佢嘅表現，連 Christine 嘅目光都吸引埋；我睇得出，Christine 對 Chloe 嘅「專業」好感興趣。
「Chloe，」Christine 終於開口。「你有冇興趣，換套衫同 Alan 合照幾張？話唔定我哋可以用你哋嘅合照喎。」
Chloe 有少少怕醜，但係都應承咗。我哋著埋相同嘅白色圓領 tee、牛仔褲，一齊係佈景前面擺 post。
我哋拍拖半年，其實都好少合照，因為唔係佢揸機就我揸機，我哋嘅合照唔多過五張。今次有機會喺專業攝影師嘅鏡頭前合照，我哋都好開心。
如是者係咁不斷除衫著衫，兩日（其實係一日多啲）嘅拍攝工作好快就完成。做 model 最辛苦嘅，唔係影相，係換衫；換到有少少腰痛。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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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係1997年5月中，剛剛完成學業嘅我身在華盛頓，正在考量緊我嘅未來。我可以選擇留喺美國發展，我internship嘅老細（即係美國政府）同我有共識，我畢業後可以留喺政府工作。或者我可以選擇出去闖一闖，見識吓呢個世界。當年仲係年青嘅我選擇咗後者，因為我覺得我仲未需要搵一份工困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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