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

當首爾仍是叫漢城的那些年（肆拾叄）

十二月三十日，繼續摺埋喺宿舍。

喺呢個聖誕新年學校假期內，我哋同外界嘅接觸，可謂少之又少。除咗必要嘅事情，例如買餸買嘢食之外，我同 Chloe 都盡量避免外出。

一段戀情，最甜密嘅時間，永遠都係雙方對對方有意、但仍然未表白嘅曖昧時間。而一段戀情，最親密嘅時間，就係當兩個人已經有咗肉體關係，但仍然未習以為常嘅嗰段時間。

當一對戀人經已衝破咗最後嘅防線，身體已經唔再係一個禁區，兩個人之間，就會有一種 intimacy、一種難以形容嘅親密感覺，一種好似將對方當成自己身體一部份嘅感覺。喺呢個時候嘅戀人關係，性係一道橋樑、一種親蜜交流嘅方式，而唔係一個目的。

外界嘅任何嘢，對我哋嚟講，都係不必要嘅。只要一個與世隔絕嘅小空間，有足夠為生嘅必需品就已經足夠。

何況，我哋仲有大量《大時代》未煲晒。（即係話，我哋唔係淨係喱埋搞嘢）

其實劇都煲咗大半，仲有十集八集未睇。Chloe 對《大時代》嘅評價，最主要係覺得個監製（即係韋家輝）好適合喺韓國發展，因為「佢仲冷血過啲韓國導演」。至於主角們，Chloe 最鍾意嘅係周慧敏，因為佢覺得「慳妹」好得意，同埋不可思義。

「蠢蛋呀，」佢指住個電視。「我想講咗好耐：你覺唔覺得，你同丁孝蟹好似樣呀？」佢講緊嘅係邵仲衡。

「吓？係咩？」心嗰句係：你唔係第一個咁講。自從呢套嘢之後，唔止一次有人話我似佢，尤其係我未留長頭髮之前，仲同佢撞髮型；不過 Chloe 應該係最後一個。佢之後，都冇乜人再咁講。

我自己呢？除咗大家都有眼耳口鼻之外，我就唔覺得似。

「係呀，真係似！係咪你嚟㗎？」佢好細心望住我。

「係我嚟㗎，我最鍾意掟女朋友落街，想唔想試吓？」我作勢抱起佢。

「你捨得咪掟囉……」又嚟嘟嘴加星星眼。

「金銀美，」我轉話題。「有冇人話過你似金喜善㗎？」

「有，不過我唔係好鍾意人哋咁講。」佢嘟一嘟嘴。

「點解呀？似明星唔好咩？你唔鍾意金喜善？」我明知故問。三個多月嘅相處，佢鍾意乜唔鍾意乜，其實我都有個底。

「唔係，我對佢冇乜特別感覺。但係佢還佢、我還我；我覺得自己靚過佢，佢都會覺得佢自己靚過我；金銀美永遠都唔會係金喜善。」佢講完伸一伸脷。又啱喎，金喜善一定冇 Chloe 咁白淨同咁長腿（1997 年，啱啱 20 歲嘅金喜善，其實係擁有一身健康膚色、有少少 baby fat 嘅黑妹嚟）。

喺我哋卿卿我我傾緊偈嘅時候，門鎖聲響起，有人返嚟喇。由於我哋預咗會有人返，亦都知道唔係 Ricky 就係 George，所以冇乜反應，繼續咗喺梳化睇電視。Chloe 對腳繼續晾喺我大脾上面，我隻手繼續喺佢大脾上面。

「姐姐，Ricky 哥哥！」Chloe 好懶咁攤喺梳化打招呼。

返嚟嘅係 Ricky 同美恩，佢哋見到我哋，打咗個招呼，但係面面相覷、呆立當場，好似唔好意思行埋嚟咁。

咩事先？你兩個早知我哋啲嘢㗎啦，有乜咁出奇喎。但係佢哋又真係唔敢行埋嚟喎……

呢個時候，Chloe 突然一聲慘叫，彈咗起身，九秒九衝咗入房。

原來我哋兩個自在咗咁多日，佢咁多日都淨係著住我件恤衫周屋走，完全唔為意，原來自己冇著褲（有底褲）。

喺 Chloe 飛撲入房之後，美恩同 Ricky 大笑。

「唔，我早兩日仲擔心，唔知你哋兩個搞成點，睇嚟我嘅擔心都係多餘啦！弟弟好快手呢！咁快就兩個咁親密！幾時開始㗎？」

「平安夜嗰晚囉……」俾佢咁問，我都有少少怕醜。

「弟弟果然聽話！哈！我呢個口是心非嘅妹妹真係好易𠱁。咁咪好囉，開開心心過聖誕，唔使我呢個姐姐做磨心。」

我哋傾咗一陣，Chloe 終於著返整齊嘅衫褲，面紅紅咁出返嚟。

「妹妹，天氣凍呀，咁多日唔著衫，好易冷親㗎！哈哈！」美恩仲未玩夠。

「姐姐你又笑人……我邊係唔著衫喎……」Chloe 企圖塞個頭去我背脊。

「Ricky 呀，」美恩向住 Ricky 講。「睇嚟我哋都係時候儲定錢買禮物，分分鐘我可能好快做姑姑喇！」佢兩個一齊大笑。

「哥哥！姐姐蝦我呀！」Chloe 成個細路女咁向我求救；我好似從來未見過佢咁嗲。

「過嚟抱抱啦！」我知道要收拾呢個局面，最快嘅方法係做晒佢哋想睇嘅嘢；Chloe 如言，坐過嚟攬住我。

「夠喇你哋兩個！」美恩終於頂唔順，我嗰招有效。「使唔使咁旁若無人甜蜜成咁呀？我投降，去整嘢食；你哋有冇人要？」

「我又去整！」Chloe 繑住姐姐入咗廚房。

「你覺唔覺，高妹同你拍拖之後，成個唔同晒？」佢兩個入咗廚房後，Ricky 問我。

「點唔同？」我反問。

「唔……」Ricky 諗咗一諗。「女人咗囉，成個嗲晒咁囉。」

咁又係，Ricky 眼中嘅 Chloe，係喺球場上挑機打波、輸咗又唔認數嘅百厭妹；Chloe「姣滕滕」黐住條仔個樣佢都未見過。

「女人拍拖係咁啩？美恩嗰陣係咪咁？」我 picture 唔到美恩「姣滕滕」個樣囉講真。

「佢呀？好似拍拖後惡咗……」Ricky 答。唔奇吖，Colette 都係咁；唔可以話係惡，變咗管家婆咁囉。

「都係為你好啫。」我都唔知我係安慰佢定點；佢點頭。

其實我明白 Ricky 諗緊乜嘅。最近佢同美恩儲緊錢買樓，連平日落堂同我去士多食碗魚蛋湯（오뎅탕 / Odeng Tang；同香港篤魚蛋差唔多，但有啖清湯飲）都唔敢，煙都食少咗。作為朋友，我除咗「借啲倚」拉佢去煲煙、俾佢黐吓煙之外，都冇乜可以幫到佢。

飯後，洗碗嘅時候，美恩入咗嚟廚房，同我講：「弟弟，你放完假出開嚟漢城的話，嚟我醫院搵一搵我吖！」

「去醫院搵你做咩？」我唔使身體檢查喎。

「我攞定啲 condom 俾你呀！」美恩皺晒眉頭，但壓低聲線。「你紀錄唔好，我廢事你真係搞大咗 Chloe 個肚，到時唔知點收科！」

「我有買㗎！」我抗辯。「一次唔小心啫，邊係紀錄唔好喎，我好乖㗎姐姐……」

「咁都係啫，」佢堅持。「醫院有，點解要嘥錢買唧！慳返啲錢儲起佢，第時結婚買樓好過啦！」

呢一刻，我唔只明白 Ricky，仲開始同情佢。好彩佢女人係護士，有免費袋；否則連愛都冇得佢造呀！要「儲錢買樓」呀！

洗完碗，兩個女人去煲《大時代》，我同 Ricky 喺客廳嘅另一邊捉棋。

大約半個鐘後，我聽到一把熟悉嘅喊聲，當然係 Chloe 啦；但過咗冇耐，我聽到一把聽過但唔熟嘅喊聲；我望過去，連美恩都開始喊緊。

「Alan 呀，」Ricky 壓低聲線問我。「你俾咗啲乜嘢兩個女人睇呀？」

「港劇囉，」我有少少唔好意思，搞喊我個姐姐唔係我嘅本意。「我都唔知佢哋反應咁大㗎……」

「冇嘢喎，」Ricky 笑一笑。「喊吓仲好啦，女人啲呀……」

呢個時候，我個姐姐擰咗過嚟，兩行眼淚一行鼻涕咁同我講：「弟弟呀，乜原來香港都興呢啲咁慘嘅劇㗎？Ricky 我哋遲啲都租嚟睇咯。」

我望住 Ricky，心嗰句係：唔好意思喇，兄弟，有排你睇呀！

睡前，pillow talk 時間。

「蠢蛋哥哥……」Chloe 攬住我，將個面質落我心口，好似啲貓仔咁。之前完全估唔到，呢個女仔可以嗲成咁。

「咁究竟係蠢蛋，定係哥哥？」我啲花名開始多到我唔記得。

「你係蠢蛋，又係哥哥，又係蠢蛋哥哥，視乎我心情而定；嘻嘻！」Chloe 好滿意咁講。「假期就完喇，之後我哋就唔可以好似呢幾日咁，日日見面抱抱喇……」佢講完嗰陣，個樣有一絲失落。

「我哋都仲有兩日假未過，唔使咁快倒數住啦。你星期五使唔使返工？」我嘗試安慰佢。

「唔使。」佢答我。我當時唔知，其實 Chloe 為咗可以多啲時間同我一齊，有時佢會推 job，或者改時間上堂。

「咁你星期五留喺度，我哋咪可以一齊過埋個週末囉！」由平安夜起計，到一月四日，Chloe 足足十一日冇返屋企！生女啦生女啦……真係蝕到穿底。

「好嘢！我要黐實男朋友！」Chloe 好開心。「哥哥呀，我以後可唔可以每個週末都喺度過夜陪住你呀？」

「可以，梗係可以；」我答佢。「除咗喺呢度過夜，其實我哋都可以趁週末，去吓其他地方玩；韓國有好多地方，我都未去過。」

「好呀！」Chloe 表現得好興奮。「我帶你去我家鄉公州玩吖！」

「公州？百濟古都公州？」我問佢；朝鮮嘅「三國」歷史，其實都好有趣。

「係呀！你都識呀？」佢講得好興奮。「我係公州公主嚟㗎！」韓文「公州」同「公主」同字同音都係「공주 / Gongju」。呢段 pillow talk 亦都開始咗個傻妹日後漫長嘅「 공주공주 」、「我係公主」之路。（佢係貪玩啫，佢冇公主病。）

我個「漢城妹」，實情係「公州妹」。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