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年前他們太常聽外界的巧言花語,說呀!由你決定,從你開始,世界正等待你去改變它。「我們有那麼偉大嗎?」俗辣轉頭問他最崇拜的老大,傻呼呼把廣告版上一字一句,鏗鏘再說一遍。
老大並沒有像俗辣那麼亢奮異常,抽著煙,低頭滑手機。
「老大,全世界都在等我啊!你看上面寫的。」
「等你給它錢。」老大吐一地口水,嘲諷著:「它就知道你愛聽這種白癡幹話,傻B,你還以為真的咧,幹,改變世界,你蠻好笑一點。」
「改變世界啊!搶銀行,玩女人,哈哈。你輩就來試看看改變世界。」俗辣其實一直沒有分清楚改變世界的意義。
N年後,月黑風高的夜晚,某條荒郊小路旁摔飛有一輛歐多邁,附近趴著兩條人命,嘴角淌血,假如你不計較真相是否,我在透露兩個值得注意的細節。一是黑袋子灑出遍野鈔票,沾泥土,染血漬,受到夜晚風的吹拂,翻滾地爬,撞上樹的,誰曉得有沒有野生動物追這些來路不明之財搶破頭?叼到嘴邊的地鼠很幸運逃過死劫,但牠不嚐看看天外飛來的”食物”?瞧你宿敵,發了瘋啃咬藍色小朋友。
「這是什麼情況?」讀者大頭忍不住問我:「俗辣咧?還有他的改變世界。我好不容易專心聽這個故事,為什麼扯到月黑風高的鄉間小路來了?」
「我以為沒有人在乎。」
「可是我只要問俗辣和他的改變世界?哪裡去了?」讀者大頭放下嘴邊的棒棒糖,加菲貓一樣半瞇的眼睛朝我:「你不可隨便放棄別人的故事。」
我多少受到這種充滿正義感的口氣震撼,突然之間,拉直腰桿,清一清喉嚨正要補充說,左腦跳出來質問右腦:「你以為世界可以輕易的被改變嗎?」
「只要你乖乖待在家不要插手。」右腦說。
「我向來以上帝的左手為名,厲言正色主持世界。凡天下大小毛事,總要朝著最理想的結果發展,一切改變,必然為了讓世界愈來愈好。這就是上帝的左腦在運作。」
「偏偏是你在吹上帝的牛屄。」右腦簡直脫光全世界褲子,抗議他的鄰居扯大話。
右腦怎麼可以無理取鬧,沒有提出任何證據,直接否定左腦的上帝論調呢?並且他一次就要脫光全世界(左腦)的褲子。
「你為什麼就不能安份好好講呢?」讀者大頭對我說:「你應該回到N年後發生在月黑風高下的鄉間故事。你不要被兩個半腦欺騙了。」
我自認清白而且異常清醒,就為了還讀者大頭一個公道,為他「不可隨便放棄別人的故事」我清清喉嚨:
「俗辣真的以為他可以改變世界,那是身為人-即便是個俗辣仔-也應有的人權,天才,白癡,任誰都有掌管四肢的腦,休管他人命令,走自己的路,幹自己相信的事。難保世界就這樣被改變了?君不見,世界曾經就在一夕之間改朝換代。」
「講重點。」
「你以為像擲茭一樣把左右腦摔在鄉間小路,要走正路?要走衰路?休想讓俗辣和老大選擇,他們從小沒好好唸書,就看中”世界等你去改變它”有那麼明白就好。」
「老大不是不相信,很有智慧吐嘈俗辣的嗎?」
要不是老大把從小帶在身邊的俗辣看做自己的影子,他要改變世界他的,干他屁事?問題就出在俗辣相信了廣告台詞,賭上了狗命,N年後他說他恨透了窮困,他要幹下最後一次大條的,他相信,只要通過這一次,多少年來他們從來也不敢想像的一次,俗辣說他一直沒忘掉,他可以翻身,他要翻身,翻過去,盡全力拼命翻過去,只要成這一次就好。
老大第一次看到俗辣這麼堅決,拼了,誰也攔不住他們,月黑風高下亡命追逐,我以為世界就要在這一刻被這兩人過肩摔,難道你不希望嗎?你不想看見俗辣和老大終於翻身,改變命運嗎?你認為”改變世界”的壯志不是在出身的時候,就跟自己說好的嗎?豈料被摔車撲地就是改變世界的下場。
「原來俗辣在這個世界上,只是條影子啊。」
「別瞧不起我們影子好不好。」我不好說的是影子也配得上胸懷壯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