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2020/06/03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花都開了,蝴蝶都來了,看著像春天,卻還在一波波的低溫預報裡行走;小孩踩著紅色的腳踏車前進,輕快地像只風箏,孩子的奶奶追在後面,走進花田,摘了幾朵,她說,她最喜歡紫色的花,霎時之間,我看見某個年少女子的身影,佇立花海。
青春或者情意都是流動的吧,而我們緊抓著不放,但一張開手,什麼也沒有,掌心裡的紋路,深如刀刻,是執著的力道,真正的鬼斧神工;如果能鬆手就好了,遠去的人、不可抗逆的歲月、病苦、求之不得的情與欲望,緊抓著,像握住了一把刀,讓生命鮮血淋漓,一掌的傷口,開起來像朵大海棠,花落的時候怎麼辦?我們多麼不善於處理這些啊,墜落、別離,這些重力問題。
一整年,面對著無數的狀況,把自己掩埋起來,山崩雪落,我曾經非常渴望有人來救我,但又清楚這裡是座荒山,所有訊號都不可能飛越,除非自己想個辦法爬上來;一方面我還露出個頭,靜靜的看四方景色,這裡很安靜,連個呼吸聲也沒有,琉璃的光澤、冰雪的溫度,如果在這裡盤坐可能會得道,可惜我是陷在裡面,有點狼狽。
妳很在乎這些人嗎?我聽見一個遙遠的聲音這樣問。
我抬頭看看天,那些我喜歡的魚鷗飛了過去(這裡不該有魚鷗的),牠們獨自在河面上搖搖晃晃,浮光掠影,這輩子就是幾條魚,然後半生奔波的。
是魚鷗問我的嗎?
我想不是,魚鷗明白我要說什麼,不需要提問。
我在乎他們嗎?我在乎那些傾聽我秘密,目睹我失控,然後消失的人嗎?或者,我能留住那些我所珍愛的嗎?人生就跟上髮廊一樣,妳知道想要什麼髮型,然後努力敘述,但命運大刀一落,狗啃的一樣,怎麼看,也不像原來期待的樣子。
而且已經付出昂貴的代價。
等了一夜的煙火,跟等了一輩子的人是一樣的,說不上好不好,只是捨不得那個等了太久的自己,於是憋著,看到煙花散盡,那些在深夜擦身的人們,都是煙火上的灰燼;方才還燙手的城市,這一刻都涼了,幾個小時的呆坐,就這樣滴成一碗冷茶,倒映自己困倦的臉。
所以一輩子看一次就夠了,那才叫煙火,放得沒完沒了的,會變成塑膠花。
來年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只想去買雙球鞋,想去兌換統一發票,想整理整理屋子,如果把這些都做踏實了,是不是可以織好一整年的歲月?丟掉那些佔據生命的雜物,空出來的位置,不放什麼,只想放心,妥妥地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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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慈捕語
    盧慈捕語
    有張無趣的臉與老派的靈魂。生長於雙北,現定居風城,故而一路有風有雨,好在有文字遮蔽,似乎便無所謂風雨。現在的工作是一邊寫錯字、一邊抓錯字,有時覺得美感更重要,也就無所謂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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