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我同罪》56

2020/06/17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或許是太過沉湎於舊夢之緣故,周醫生在這場夜雨裡,不幸染上了風寒。他神思倦怠,懶得不想動彈,而那一心撲在工作上的蘇先生,倒是星夜兼程地從外地返鄉了。
走之前,蘇敬的心情非常糟糕。他和姜然鬧得有些不愉快,他看到她準備作品集,心裡就騰起了一股無名之火。不過他一向懂得自我調劑,私生活上再有什麼煩惱,也不能影響到賺錢的大計。
那是真金白銀,是唯一可以握在手裡的安全感。
他與她分隔兩地,在日常的例行通話裡,他都平平淡淡的,淨談些無關痛癢的事情。蘇敬的這個態度,讓姜然十分不安穩。
她覺得他一旦回了家,袖管一擼,她就會被永遠地裱在牆上了。
然而她的男人卻很不尋常。返鄉當天,蘇敬的語氣顯然溫和了許多。他靠在汽車的座椅背上,說一路暢通無阻,還順便搞了點土特產回來,有蛋,有小白菜,更有健壯肉緊的走地雞。
蘇敬著重強調,那些東西都是別人推薦的,他本來並不想買。
而實情是,親切的農場主拉著他的手做現場指導,說它們長得好啊,爆炒涼拌或是燉湯都行。聽聞尊夫人是位畫家,藝術搞得越深,越缺維生素ABCD,這些好貨正好拿回去給她補補身體。
蘇敬原本還想問問有沒有鴿子的。
但他時間有限,實在是來不及提了。
隔著電波,他的聲音低又暖,他話不太多,可那婦科大夫般的關懷之意,幾乎要從話筒裡溢了出來。他問姜然這幾天有無不舒服,想不想吐,小肚子疼不疼。她一一為他解答,說哪裡都不疼。
◆◆◆
不怪蘇敬想法多。
近期,有關這對新婚夫婦的流言層出不窮。各路壯士們言之鑿鑿,分析蘇二少爺能在婚書上簽字畫押,定然是因為她肚裡有了貨,且那貨可不一般,是個可以繼承大統的男娃。
畢竟,如果不是為著這緣由,他憑啥娶她,玩玩不好嗎。
…… 還男娃?這方面我有經驗,姜然那孕相一看就是個女孩子。
他們有錢,想要啥基因不能有。我賭她生孩子的時候是剖腹產,這些狐狸精都擔心鬆緊,吃不起苦。
…… 有錢人就是矯情。
對。
諸如此類的逸聞,蘇敬或多或少地聽說了。
他也幻想會有個崽子沒錯,可他更憎惡外人說她是婊子,是狐狸精。
蘇先生從小就是個堅強的男娃,日日夜夜都與流言蜚語作伴。他尚未修煉到百毒不侵的境界,但他和大哥同仇敵愾,都認為那些小人太他媽骯髒。
小然在床上非但不矯情,她還一直緊得讓他們人仰馬翻。
當今的世道什麼玩意都敢注水,試問這樣百戰不殆的狐狸精,要去哪裡找。
◆◆◆
比起蘇敬的沉默和憤怒,遠在不列顛的沈伽唯則話多了不少。他隔三差五地給她開講壇,坦言傳宗接代之事皆由天定,外頭的鬼話聽過拉倒,別往心裡去。
他和樓小姐身體健康,五行圓滿,結婚好幾個月了也依然沒有動靜,是不是?
姜然抱著電話站在窗前眺望遠方,不禁呼吸吐納,思緒萬千。
她沒嗆他,而是把他的話照單全收了。
沈伽唯在尾聲時對她道了晚安,他請她好好休養生息,少吃泡麵,多吃菜,不要為了準備作品集而累壞身子。
…… 反正你準備也好,不準備也好,去佛羅倫斯都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話不是這麼講。
那你希望我怎麼講呢,小然。
沈伽唯刻意壓低的聲音敲過來,文質彬彬猶如竹下語,略有一絲沙啞。
他不高興,她聽出來了。
他們如此兩頭沉默著,直到他再次開了口。
小然,別的不多說,我只提醒一句。
嗯。
以後這種一走就是三個月的研修,最好提前跟他說清楚。
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是,但我能夠理解。先斬後奏的法子,你下回一定小心著用。
我跟他......
不用解釋。我得出發了,你們早點休息。
◆◆◆
沈伽唯時間掐得精準,通話結束後約莫過了兩分鐘,姜然便看到蘇敬的車也泊在院子裡了。
他講的對,她確實不必跟他解釋。
明面上,她歸蘇敬管,理應把安撫的重心放在那人身上。
她絕不能因為他客氣,就拿這份來之不易的安穩當福氣。她劣根性未改,長久沒在地窖裡受罰,難免會好了傷疤忘了疼。
她不該卑鄙地先斬後奏,她過分了。
誠然,蘇敬曾在她一息尚存之際許過願。他說只要結了婚,她就會擁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新自由。屆時她是萬裡挑一的蘇太太,有他做堅強的後盾,基本可以做到指哪兒打哪兒。
它們聽起來實在太幸福了,所以姜然明白那都是假的。
坐在客廳裡看電視的她,後怕地摸摸脖子,它纖長堅固,完全沒有錯位的跡象。
她摸著摸著,覺得這脖子,似乎也是身經百戰的了。
她記得他曾惱羞成怒地懸在上方,單手掐緊它往下壓,她瘋狂地咳著喘著,毫無還擊之力。他解開褲鏈後,扶著勃發的性器猛地向前捅,進出的同時他將滿身的汗水甩了下來。
她記得他的襯衫衣襟敞開著,淨白地透著光,在聳湧之際蹭得她小腹發麻發燙。
他是火,彤彤的,燒到滿堂皆紅。他不知疲倦地挺腰,屋子裡有嗆聲和水聲,他身下那道出鞘的利刃勢如破竹,殺氣四起。
◆◆◆
她知道只要不同意,他便能一直幹下去。
幹到她答應為止。
蘇敬斷斷續續呼出的熱氣噴在她耳畔。
這真是一副動聽的好嗓子,它的主人大概也曉得那是無價寶,因此他每回都比沈伽唯喘得更狠。他有百折不撓的韌勁,只用聲音就可以給她洗腦。
小然,你答應我。
…… 答應我就有這麼難嗎。
蘇敬向上抬起她的臀,他弓著背,一隙不留地將楔子鑿到最深處。在崩射的瞬間,他凶狠地俯下來含住她的耳垂,那柔軟無骨的物體在他齒間狠狠過了一遍,即刻沁出血珠子來。
或許是他舔得太有技巧,在淒厲的驚叫聲過後,姜然忽然不痛了。
那時候,悲慟的人明明應該是她,他聽起來卻比她更難過。
回憶黑白分明,她每每溫習一遍都還覺得耳朵特別疼。而只要有它在,姜然便知道,他口中所謂的美好願景不過是鏡花水月,他若真能做到那種程度,她才會以為大家都吃錯了藥。
可蘇敬就是吃錯了藥。
婚後的他腦子愈發不好使,他病入膏肓,大約是快要死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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