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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楊相思樹｜第一・茶烟落花 (5)

宋采青將劉綺兒推到張英奇懷裡，回身拿了琵琶坐到桌前，右手一撥，調子溫暖平和，開口唱道：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波光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婉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張英奇聽宋采青唱《春江花月夜》，手指撥撚之間，春江明月恍惚迷離，一種邈遠意境幽然而生，臉上不由浮現微笑，臂彎裡摟的是劉綺兒，目光卻不離開宋采青，正自出神，忽覺劉綺兒在斗篷下伸手來攬他的腰，便低頭笑道：「你挺大方，既然如此，方才何必忸怩作態？」

劉綺兒整個人貼到他身上，說道：「方才爺一心在采青姊姊身上，我怎好打攪？」

張英奇笑道：「如今我還是一心在她身上，你又要如何打攪我？」他見劉綺兒蹙起眉頭，伸手要動他行蟒腰帷，便將她手腕一扣，笑道：「別總拉拉扯扯要脫我衣裳。你真要打攪我，也有不褪衣裳的法子。」語罷便往劉綺兒唇上吻，又見她並不掙扎，反而雙手緊抓他衣襟，便笑道：「敢情你真是新來？該不是想找我破身子罷？我可不幹，處子扎手扎腳，旁人喜歡，我不喜歡。」

他調情正熱，忽聽窗外傳來隔壁包間聲響，甚是喧嘩，連宋采青琴韻歌聲都給蓋過，又聽一人嚷道：「不是我胡說，是索額圖家人說的，他們打算著扳倒明珠呢！」

張英奇一驚，想要細聽，又不好在兩名歌妓面前顯露出來，索性捧起劉綺兒的臉，低聲道：「你找別人破身子去，其他的我倒可以教你。」語罷低頭又吻，實則手掌將她雙耳緊覆，熱吻之際留神隔壁動靜，果聽一人問道：「如何扳倒明珠？」

原先那人道：「三藩尾大不掉，朝廷正商議撤藩，索額圖知道明珠主撤，打算明著反他暗裡助他，待到惹出亂子，便推他去給皇上殺頭。」

隔壁一陣轟笑，好幾個人七嘴八舌道：「這算哪齣？可見得你瞎說！」

那人道：「真是索府裡說的！平南王尚可喜才上了個摺子請求歸老遼東，明珠肯定要指著這個說撤藩，你們不信便走著瞧！」

有人道：「噯，這等正經軍務，就算你真從索府聽來，也別在這兒說。他倆都是當朝一品，你就敢背地裡議論？」

那人道：「他們哪個來逛朝陽門燈市？就說他兩句也不怎麼的。」

有人開口勸道：「還是少說兩句罷，沒的給大夥兒惹禍。」

那人道：「總之我不是瞎說，撤藩不撤藩，總在會試前後便見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