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創作〉某個研究員的日記 第九天

清晨的氣息散漫到透風的木屋裡，我一醒直接打了噴嚏。

這次的實驗室想不到會漏風，突然有點想回家了。

在實驗室外，望向旁邊的家，把收拾好的所有東西帶上，我離開了這裡。

來到某條街道的一棟破舊高樓，我熟練的擺放器材，看藥水煮沸，我去外面丟下吸引藥劑，直到沒有殭屍再過來聚集，我拿出灰色藥劑，把它的氣味用手搧向殭屍群，見殭屍沒有奇怪的動靜，我滿意的收起來，換丟腐蝕藥劑。確認殭屍一個都不剩，我才繼續去弄實驗。

寂靜的高樓只有我擺弄東西的聲音，清靜的空間使我專注力提高。

玻璃互相輕敲的聲音迴盪在樓層中，藥劑配方散落在桌子和地上，我盯著右手的綠色藥劑，隨手拿了一張紙起來，捏成一團丟到身後。

還是重寫一份藥劑配方比較好……

「小和……」

正拿起試管，我聽見一道細微又熟悉的聲音。

我放下東西走出高樓，在視線的前方我看見幾個身影。

「小和!」

「林哥哥!」

一家三口跑向我，小太也慢悠悠過來。看來他們是依靠小太的嗅覺來找到我。

「小和你怎麼一聲不響就走了?」老實人說。

「真擔心你是不是被殭屍給……」老實人的妻子說。

小黑是被小太壓在地上，讓他沒法說話。

「喔，所以找我有什麼事?」

「小和……」

「林哥哥，你是不是因為昨天我們顧著自己的好奇心偷偷去看你的東西，才生氣離開到這裡來吧？」

……有一點。

「小和，這件事我們也聽梧桐他們說了。」老實人的妻子說。

「雖然以前可能會很痛苦，但是我們都在你身邊。」老實人說。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話，直勾勾看著他們。

「對不起林哥哥，可是我還是要說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我們不會丟下你的。」小女孩說。

他們三口子站在一起。

我的思緒卻突然回憶起曾經自己消失的歸處……如果沒發生那件事會不會像他們一樣？一家子開心的生活？

「媽媽！」

「小和。」

我看見小時候的我抱住年輕的媽媽。

「小和我回來啦！」爸爸推開門，掠過我走向他們。

「爸爸，有帶禮物嗎？還有妹妹的禮物呢？」

「都有，怎麼了，想拆你妹妹的禮物啊？那可不行，你妹妹的禮物要她自己拆才行。」

「她還是嬰兒怎麼拆禮物？還是交給我吧。」

「你呦，不要把妹妹的禮物搶去玩啊。」媽媽說。

「嘿嘿嘿，之後我會還給她的。」

「不就是玩膩了。為了避免搶你妹妹的東西，先給你。」

爸爸拿出一個包裝好的盒子，我趕緊抱去客廳裡拆；一顆大人巴掌大的透明球放在盒子內。

「哇！謝謝爸爸！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

我滿臉欣喜的捧著它，跑到爸爸身前說：「我以後長大要去當研究員，跟爸爸一樣，你說好不好？」

「研究員可是很耗體力跟精神，你真的能當的了嗎？」

「當……當然！我會做出比爸爸還厲害的研究，到時候你就要喊我是天才！」前面我猶豫了一秒隨後非常堅定的說。

「想變成天才需要努力不懈，你行嗎？」

「我當然能行！」

「好，你自己說出來的可不能反悔喔。」

「孩子爸，要是小和因為你而讓他投入研究弄壞身體該怎麼辦？」媽媽用很恐怖的眼神看著爸爸。

「呃呃，小、小和絕對沒問題的，您要對他有信心啊，是不是啊小和？老、老婆您的臉太近了、太近了。」

爸爸因為媽媽威脅的臉自動自發的跪下求消氣。

媽媽轉過來對我說：「小和，你有自己的夢想那是最了不起的事，媽媽會支持你，不過身體一定要顧好啊，這樣媽媽才能放一半的心。」

「好！」

回憶轉眼變成消逝的片段，它像沙子一樣離開，而我……只記得那天……

「小和……」

「小和別哭，爸爸媽媽現在不能動了，只有你可以抱起妹妹。」爸爸扯動流著血的嘴，溫和的微笑著說。

「不要……」

「小和你可是哥哥，哥哥的職責是要好好保護妹妹的不是嗎，你不保護妹妹就不是稱職的哥哥喔。」

「可是……」

「爸爸會試著移動帶媽媽出去的，所以小和，可以帶著妹妹離開車子遠遠的嗎？」

「好、好……」我的身體止不住的發抖，抱好護在懷裡的妹妹，我跌跌撞撞爬起身。

「小……小和，對……對不起……」

「老婆……」

「小和……雖然我們沒辦法陪著你了……但……要繼續微笑……」

「磅！」我爬出車子時爆炸聲傳來，我被衝擊波砸到，滾在地上擦破皮流血，而跟爆炸聲一起的則是碎裂的內心，我感到震驚萬分。

「爸爸！媽媽！」

我不敢靠近那一團大火找爸爸媽媽，只能緊緊抱住妹妹，眼睜睜看那團火燒著我的心，儘管不想承認……但是他們大概死了吧……不！

不！我絕對不認同他們死了，他們肯定還活著，他們絕對不會死的！我堅信著。

可是……葬禮那天，我只能看著焦黑不動的和爸媽相似的他們進入棺材。

「不……絕對不是，他們會回來的，他們會起來，他們還活著，他們會起來的……」

就算埋葬了他們，我還有一絲希望他們能動起來的，自己暗示的、巨大的希望，讓我專注的去照顧妹妹。可是當我意思到時，妹妹早就沒了呼吸，事實就是妹妹早就在車禍當中就已經死了，那……為什麼我都沒注意到……爸爸說過，哥哥要保護妹妹……為什麼……我連這件事情也沒做到……

「啊啊啊啊啊啊！」

為了找出復活妹妹的東西，我砸了家裡所有，就算毀掉爸爸做出來擺放在家裡的成果也不管，我逼近瘋狂，只希望找到能復活妹妹的物品……最後我終於找到一件可以儲存生命的東西。

我把妹妹放進去，灌入保存生物機能的液體，那時候只要能夠讓妹妹存活的機器我全都裝在裡面；不停的研究、遊走在法律邊緣取得黑市物品，直到裝著妹妹的存續裝置浮出泡泡出來，我才緩解內心幾近崩潰的心靈。

當我明白妹妹是自己研究的執著時，是那兩個人讓我意思到的，原本我就該清楚自己只是不願相信、不想放棄小時候的過往，才抓住僅一條像絲線極其細的希望，就算妹妹活了，我能夠放下心的重石不去計較嗎？

答案……是可以的吧……

對不起了爸爸、媽媽、妹妹，請讓我稍微喘口氣……

記憶隨著時間慢慢轉動……

他們等待著我的回答。

「哥哥，還記得你欠下我一個真心話嗎?」小女孩走近我。

那是妳擅自讓我欠下的吧，不過……想問什麼我都會說的。

「你還會難過嗎?」小女孩說。

這個問題真是……呵。

以前呢，是特意忽略了，想不到現在居然還有人願意在我的身旁…………那種事早已被時間消磨掉，我不會釋懷，有的只是空虛；其實吧，回想的時候可能還有點悲傷，不去想就不會感到難過，小時候周圍的人會同情你、安慰你，可他們最重要的是自己的家人，隨口而出的要堅強、你的家人肯定不希望你難過、人啊，要向前看，可是到最後只有自己能幫自己，因為他們有屬於自己的家人……反倒是沒有人真正聽見我的聲音……

其實很簡單的，我只想…………有人來聽聽我的哭聲啊！

[啪搭……]

「我想哭……」

「嗯，要哭就哭吧，就算男子漢大丈夫，看著頂天立地，也會有傷心的一天。」

「是啊，李房還在讀書時期跟我告白還哭了呢。」

「那是喜極而泣！」

「爸爸好多次跟我打輸遊戲還會去找媽媽哭訴我不讓他贏呢！」

小太也來到我腳邊，尾巴一下一下拍打著我的小腿，是在安慰我吧，我蹲下將臉埋在他毛髮裡。

「啊，哥哥我也來抱抱你喔！」

「小和。」

我看不見他們，但身上感覺的到他們就在我身邊，非常溫暖……

「我們在一起喔！」

爸媽，你們是不是也還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