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爾斯泰曾經這樣說:「這世界上,幸福的人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確有各自的不幸。」
《另有他路》向觀眾展現了男女主角各自的不幸,然而弔詭的是男女主角的痛苦並沒有連結彼此,真正連結彼此的只有「自殺」。
整部電影,不管是在色調、劇情還是表現上,都拍的非常壓抑。全片瀰漫一種抑鬱與絕望,但他並不是突然給你迎頭痛擊,透過男女主角遇到的每一件日常生活中的事情,逐漸的把一層層的灰暗沁染觀眾的內心。
我想,正是因為導演清楚「自殺」本來就是無數絕望日常的堆疊而產生的,女主角貞媛每天都被父親強暴,導演在拍那場強暴戲卻像是普通男女做愛般的平靜,自己的父親進入房間,脫掉外衣然後自然的鑽進被窩,麻木的令人心寒,因為貞媛知道自己無法離開這個家,因為她不願丟下自己癱瘓的母親。
時常我們會反問,你怎麼不反抗你怎麼不逃走?然而現實往往不會允許你這麼做,你會覺得自己還能撐,因為你害怕逃走後那一切未知的變數,我們都知道要反抗,但現實的力道會粉碎一切的道理。
「容我坦白,這是我在絕望艱難地爭扎與受自殺念頭誘惑時想出來的故事。在不久之前,有數人在春川的民宿集體自殺,當時我就在民宿裡。在警察圍著的警界線外,我看著那讓他們窒息的煤餅的灰屑在四散。我想他們或許有其中一人是我在走廊中遇見過的。我感到很羞愧,當其他人類遭遇困難時我沒及時安慰他們。當我在無精打采中恢復過來,我就用這故事,寫出希望跟他們說的話,也是跟我自己說的話。
也許本意來自希望能給與絕境的人們哪怕一點善意或是安慰,也許是放另一條生路給這些人們。」
或許有人會覺得導演的羞愧是很不合理的,因為我們並沒有辦法拯救所有人,我們始終只是個人沒這麼厲害。正因為如此,正因為導演清楚那些自殺的人是多麼的孤獨,是一群默默消失於世上的一群人,新聞報導出來的人只是其中的一小部份。特別在韓國和日本這種高自殺率國家,不知不覺中每天都有許多人透過自殺離開這個世界。而「結伴自殺」或許也是那些人的期望,期望在走向最後一里路的時候,有一個人可以陪著自己一起走完。
在採訪中,金材昱說他在看完劇本後很喜歡導演的筆觸與他想傳達的想法,所以他接下了這個劇本,儘管只是一個小成本的獨立電影。
這種獨立電影總有人會站出來做,求的不是一種名一些錢,為的只是說好一個故事傳達自己的意志,導演透過自己的羞愧創作了這樣一個故事,他希望如果有機會,我們都可以試著當一回引領別人走向他路的那個人。
所以他給了這個故事一個相對來說的Happy Ending,在劇中出現一個假和尚,他活的灑脫自然,在這層面貌之下,或許和尚也是有一個痛苦不堪的過往,但是他選擇了走上另一條別於自殺的路。
經歷過死亡的男女主角,最後的那一幕對視,眼淚緩緩留下,是一場解脫與走向他路的開始,浴火重生的人才會擁有那種眼神,正因為他們拼命的活著,也正因為他們曾經試圖反抗,以失敗告終的兩人走向了死亡這條路,兩條原本不會相遇的平行線交叉了,遇見了彼此,攜手之下他們發現死亡並不是唯一一條道路,所以他們牽著手轉身,邁開步伐的跑向另一個鳥巢有蛋的路。
壓抑、抑鬱、如同背景般冰天雪地的冷劣,雪虐風饕的基調持續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最後導演賦予的一絲溫暖,男女主角的體溫,在風雪之下融化開了一條隱藏的道路,如同片名,他們的眼淚匯流成河展開了一段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