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房子泡在雨水裡的霉味,將衣物和各式雜物裝進一個又一個粗糙的紙箱,封箱用的膠帶被拉扯得很用力,膠帶被撕開的聲音,像我內心的嘶吼,我快速地將屬於我的物品裝進箱子裡。對於生活的經營、對自己的失望、對未來的未知,這些收不進箱子裡的,只能隨著霉味在空氣中蔓延。
心裡的雨下了好幾天,不,是好幾個月,長輩說,女人要找的是一歸宿,有個家可以依靠,就什麼都不求了。後來我才發現,女人要的只是一個選擇的權利,而這件事,不需要別人就可以促成,就像沒有人能替你照顧你自己,而照顧自己本來就是自己的事情,怎麼就一定要別人來承擔這所有的往後呢。
雖然離婚快兩年,但總是覺得,自己仍然沒有重新開始的勇氣,照常工作,照常吃飯,照樣過著晚上比別人有精神的不健康生活。網路上許多離婚的兩性作家,他們的經驗分享,平均釋懷的時間是三年,三年其實也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呢,八年的感情厚度,用三年的時間都不見得瀏覽得完,最讓人受不了的是,那些生活中人事物的連結,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斷,才能不再有共鳴,也不會再讓人回憶得起來。
我常常被自己看事情的角度嚇得雞皮疙瘩掉滿地,只因為那些思維有你的味道。
我知道,不是所有痕跡都可以抹除,尤其是那些讓我成長的痕跡。
以前共組家庭,卻沒有家的感覺,如果連歸屬感都沒有,是不是到哪都一樣呢?
我知道,真正的家,是在心裡搭建的一種感覺,無論在何地,有些人能在短時間內從異地獲得歸屬感,然後他就會稱那裡是他的家。
有了家的這種歸屬感,才能有重新出發的出發點吧,雖然我不是會自怨自艾的人,但我不否認,離婚帶給我的影響,是超出我的預期,有時候覺得自己其實不太理性,反而對感性的自己更覺得珍惜,我不知道那些關於以前的連結,什麼時候才會失效,但我知道,心裡的房子要自己搭建,才能有真正的家,才能面對所有未知和回憶的浪潮。或許某一天,感性的靈魂不再播放腦中的回憶片段,對過去的遺憾與自憐,都能成為房子的地基,其他的建材,還得仰賴時間的工人,擬定適當的工期,逐漸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