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中的英格蘭女王伊莉莎白、回歸家鄉的蘇格蘭女王瑪麗,她們帶著同樣生為女性的疑惑,一起統治她們的國土。道路從此分歧,一步步決定使她們走向不同的結局。
她們本來是類似的,為什麼伊莉莎白成為以神之名的定罪者,瑪麗活出了仁慈?
記得以前四、五歲時,多麼希望自己生為男人,期待與人鬥狠爭搶,有一種天性將我往那裡推去,使我自己想變得與男人一樣。但無論打扮行為如何,我終究是女人、也永遠是個女人。
勇氣不只是刀劍與隔閡,面對面說話的勇氣、饒恕與仁慈的能力在哪裡呢?溫柔敵不過武器,但它能使戰士顫抖、君王哭泣。
伊莉莎白遇見瑪麗時受了感動,她仍選擇稱霸,用權力給她的孤獨失落陪葬。這是我們在影視書籍裡常見的,巾幗不讓鬚眉的故事結局。
後來我了解逞強不是勇氣,男性令人羨慕的特質也非全部健康,只是在互為壓制的社會氛圍裡被強調了。我的衝撞有些徒然、也有些值得的叛逆,在更加長大成熟以後,逐漸學會擁抱、喜愛自己生為一個女人,跳脫性別不安,以及傳統男性、女性框架各自安在我身上的期待。
學會將人擺在性別論述之前,因為身為人的特質與品格,是生命的所在。
(備註:電影角色設計中,男女特質的劃分與對立很明確,用來突顯張力。除了吟遊詩人里吉歐生為「像女人的男人」,伊莉莎白變成「像男人的女人」當作陣線之中的異數。)
瑪麗佯裝無知,但不是真的對權力、動武之心無知,她是想與敵人成為朋友,來真正消弭敵人。
即使服從,我們不被迫、被玷汙;即使領導,期待我們以愛待人平等。無論在什麼角色。這是電影中,試圖告訴我們的理想女人樣式。
有聰明能力的女人,有一股很強的力量要我們像個男人,使我們懷疑身為一個人最終的意志、主體性。
有人會說:如果妳是男人,我想嫁給妳。
也有人說:我期待妳贏過他們那些男生,妳可以用聰明扳倒她們。
天份高的女性,選擇不走上征服他人的輸送帶者,是少數之中的少數,就像瑪麗女王,選擇易被別人征服的道路。恩典與溫柔,容易被暴力給蹂躪;正如過多的手段,阻擋了我們面對內心勇氣的時刻。期待平等,與期待征服壓倒對方的暴力不同,溫柔雖被玷汙,卻比刀劍深入人心。
瑪麗問他的臣子:你要去打垮我的丈夫羅伯,擔心他會篡位,那就是害怕。
瑪麗給予羅伯丈夫的位置,他用一家之主的身份去壓制,非用此位置來保護瑪麗。羅伯騎馬,瑪麗給他超越君王的特權,他濫用它、背叛她的愛,策動了謀反。”
傳統升學環境裡我體會不能示弱、競爭的特質,和留下心理負面影響的關聯,那樣爭權的結果,朋友人際因此排在課業之後。老師常希望學生贏過別班的第一名,跑在一切之前。
強調傳統男性特質,無論好壞影響,它教育人們爭權奪利的方法,而且能「有效」達標。如同我或伊莉莎白這樣的女性,卻損失了做為我們姐妹之手足的幸福時光,還有因為犧牲、因為過程像產痛一般才能享受的,愛的禮物。
伊莉莎白對瑪麗的疑問十分精準:害怕的人們先拿起刀劍劈砍。
人們因為缺乏對話,所以動用強權壓制,她手無寸鐵的和平對話能輕易被戰爭破壞。瑪麗迎向了滅亡的結局。
若我站在伊莉莎白的角度,或更通俗的,像是冰雪奇緣裡的艾莎,或各式電影裡被期待接掌權力的長女立場,很容易覺得,他人無法了解我們所受的影響。傳統男性特質或對或錯,都加在了我身上,或許一輩子都無法像她們自然、美麗地擁抱自己的溫柔特質。這使我心痛,但我不想用動武當作痛苦的出口,如伊莉莎白往外揮砍,因此它們往內插刀、變成我的弱處與病。
或許因此更靠近溫柔,它寧願自己受害,不願意用暴力對付別人。它期待戰禍止於自身。如果我要拋棄過往走新的道路,對傷害不為、選擇無知,就是我的十字架。心中的溫柔會給我裡面的勇氣,去贏得裡面的爭戰。
瑪麗了解刀劍、卻選擇對刀劍無知,她不輕易動武,不是害怕、是勇氣給她力量。瑪麗的力量在於,用愛與一個人建立關係。
那是瑪麗所打贏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