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忘九二一:緊緊相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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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樓的那一戶是一對年輕夫妻與太太的小弟弟和妹妹住在一起,他們描述第一震的景況,那個太太說:「地震一來,我和我老公馬上抱著我們弟弟,用我們的身體保護他。我們可以怎樣都沒關係,但弟弟一定要安全,他是我們家的命根子。」他們的另一個妹妹,則抱著家裡的小狗, 跟他們緊緊相擁。

上午十點多時,我們看到直昇機在天空盤旋。大家一直努力地揮手,心想:說不定上面有攝影機, 如果拍到我們,這樣家人就知道我們沒事。直昇機一飛低,我們就努力地揮手。

餘震還是不間斷地出現,只是頻率和幅度已經比第一震弱很多。但我心底總還是覺得惶惶不安,不知道該怎麼辦。在廣場上,什麼事也不能做,只能跟鄰居講話,要不就坐著發呆。

中午到了,有人吆喝著大家去吃麵:「來啦!來吃麵啦!沒有什麼東西!隨便吃吃!」

受到了嚴重驚嚇,我其實吃不太下,只拿了一點,便說了謝謝。那個煮麵的小姐說:「不用謝啦!大家都是好鄰居。」我的眼淚在眼眶打轉,心裡滿是感激,我們又不是他們的親人,他們其實是沒有必要理我們的。你看!人性的溫暖在這個時候發揮無遺。

下午一點多的時候,所裡的C老師竟然帶著 Patrick 的媽媽出現在廣場,Patrick 他們母子兩人一見面立刻抱在一起相擁而泣。原來 Patrick 的媽媽聽到震央在我們這附近,心急如焚,十萬火急地從台北殺到台中。再花了好多錢從台中包計程車到草屯,坐到計程車不肯載,又再包其他的計程車進來。說什麼,她一定要親眼看到兒子才覺得放心。

C 老師看到我們平安無慮,他要我們全都回到學校去,他說,山上比較安全。

於是我和 Cherry 各自開著我們的車子回學校,從台糖的廣場到我們學校的路上,沿路不時看到路旁鋪著白布,我不敢看,只能直視前面繼續開車。接近學校的路上,路旁的樹木和土石已崩塌下來,泥沙仍混著水不停傾洩。

到了山上,所上的同學都聚集在草地上。大家七嘴八舌地敘說昨晚的恐怖經驗,一個同學趕緊跟我說,和她住在一起的學妹,當時嚇到不知所措,她硬把學妹從房間裡拉著逃到宿舍外。整個床都翻下來了,電腦、鍵盤全都摔在地上。

後來,C老師要大家安靜,他說:「Patrick 的媽媽既然能進來,我們一定出得去,我們還是把車子集合起來,分配一下,一起出去。」

「我們要不要留在這裡?」

「你們留在這裡能做什麼?你們的家人根本不知道你們的安危!留在這裡也是負擔!不行!一定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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