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狗酒吧 / ROCK SHOW ALBUM (STORY)

本局提供本文作者一些檔案資料，乃是因為「黃昏狗酒吧」開張的時候，標榜的招牌酒是一種叫作 XVEP2 的酒。這種酒，非常強烈地刺激人的潛意識。黃昏狗酒吧歇業一段時間以後，這種酒被本局列為禁酒。不過後來，有人又釀造出來，在黑市中成了燙手貨。本局正進行調查中，希望買賣私酒的團體，及早解散、投案自首，本局將既往不咎，頂多繳一些手續費、保險費、車馬費、補償金、蒐證費，和懸賞獎金的 1 / 2、保釋金、......等等。

檢舉電話：****00#*#001
懸賞獎金：$10000000 銀河幣

作者按：原來只是想去研究「黃昏狗酒吧」的經營方式、風格、歷史。卻在深入調查訪談中，發現了一段怪異的事情。於是，我決定改變方向，以這件事為主體，整理由當事人經歷的全部過程。我參考了不太齊全的當事人日記、中央標準局提供的酒吧檔案，並進行一些訪談工作，然後開始著手整理。由於資料並非十分齊全，在我努力試著把它們連貫起來的過程中，必須克制自己盡可能把想像的成分減到最低。能夠少一個字，就絕不多二個字。如果有任何失誤，或數字、年代，計算錯誤之處，煩請各界先進同好們，不吝包涵賜教。CHEER！

我是能補寒明。多年來，我一直待在盤古星球上的這個舒服的小鎮 -- 烏寮鎮。

我腰間掛著一個編號 300 的呼叫器，身穿灰色的鴣毛大衣，坐在一張靠近太陽能電池自助補給機的辦公室椅子上。這裡是小鎮上最熱鬧的地方。每天，川流不息的飛浮都到這裡補給太陽能動力。

我很清楚目前的身份，一個太陽能補給站的會計部主任，我的主要工作不是去打算盤、寫財務報表，因爲我有幾個能幹的屬下：AC1、AC2 和 AC3，三部不錯的電腦。因此，我主要的工作就是：喝茶和維修這些電腦。

工作上最大的問題是，我覺得茶越來越不對味。我換了好幾種品牌，愈泡愈濃，還是没有辦法。我想，我一定是無法忘懷以前嚐過的那種叫作「XVEP2」的飲料 。

於是下班以後，我開始養成了習慣，到「黃昏狗酒吧」去喝兩杯。其實，「黃昏」應該叫作「藍昏」，因為傍晚的天空會昇起三個藍色的月亮。

但是，由於現在的酒吧主持人兼調酒師調酒陌生是個古書迷，他說古代的月亮只有一個，而且是黃色的，所以為了顯示他自己的品味，他都把傍晚稱為黃昏。

至於爲甚麼叫作「黃昏狗」，他個人的解釋是：因爲傍晚的時候，人們都忙著下班、車水馬龍、烏煙瘴氣的，所以路上的狗都必需找個地方躲一躲、歇一歇。

他常常吹噓這個名字取的太棒了，如果有人仿冒，非告他侵權不可。

黃昏狗酒吧只從下午 5 點營業到第二天凌晨 2 點 。

調酒陌生看見我坐上吧台，便習慣而熟練地調了一杯「XVEP2」給我。

X 代表酒精濃度 50%，V 代表醋，E 是一種特殊秘方，P 代表辣椒，2 表示喝這種酒最好不要超過兩杯。因爲，它很容易使人酒醉，不過不是以酒精濃度取勝的那種醉。而且，即使醉了，也絕不會吐得萬紫千紅、一副狼狽相，只會讓人說起話來比較尖酸刻薄一點而已。

也有人簡稱這種酒是「酸辣酒」，據說起源於「古中國」。

這天，我看見酒吧裡的一面牆上好像少了一點東西 。

「為什麼把牆上那幅畫收起來呢 ? 」我問調酒陌生 。

調酒陌生一邊擦著杯子，一邊說：「有人出高價買走了。」

那是一幅礦沙畫，混合了五十種不同的礦沙，畫的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孩半身像。

和鶴雲花瓣結婚的前幾天，我把這幅畫賣給了同事繪書洗石，只保留了那張說明書。原因是，鶴雲花瓣曾經對我說：「我可不願和一個在屋子裡整天掛著別的女人的畫像的人結婚。」她是這麼一口氣對我說的。

(後來，繪書洗石結婚前，又把畫賣給了黃昏狗酒吧。)

三年後，我終於依照 COPY 來的「鼻煙時空解碼器論」完成了「寒明時空解碼器」。

我對花瓣說 ：「親愛的，有一件空前絕後的事情正在等著我去完成，我必需得到妳的支持。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告訴妳是什麼事情。」

花瓣說：「你會去多久呢？」

我說：「我不敢確定。原則上，如果沒有意外，只是幾個小時而已。」

花瓣說：「如果發生意外呢？」

我說：「保險中心可能不會受理這種意外險。」

花瓣又問：「你非去不可嗎？」

我緊緊摟住她說：「花瓣，這是我 17 歲時，未完成的夢。」

花瓣輕聲在我耳邊說：「那麼，寒明，回來以後，把你完成的夢告訴我吧 ! 」

我把她摟地更緊了，一直到......

「喔！我不能呼吸了。」花瓣笑著說。

好幾次，我乘著飛浮，在空中飄著。視窗上出現急速變換的數字：20038、20028、20015、......、20007 --- 19990。

又失敗了，雖然加裝自製的光能時空解碼器，還是無法突破安全總部宣稱的時空禁區。在 20007 年到 19990 年間，是一段空白。歷史文獻記載這段期間，因爲大量宇宙流星持續不斷襲擊，導致瞬間時空移位而獨立於歷史之外。

換句話說，生活在這段期間的人，永達被封鎖在其中，只有十七年成長的機會。如果是一個在 19990 年出生的人，那麼到了 20007 年，當他十七歲的時候，會發現，他永遠只有十七歲。萬一不幸那是個「寂寞的十七歲」，就很慘了。

我知道有許多人很羨慕時空禁區裡永遠年輕的人，但是也有人不以為然。 至少，我就不那麼想。我在最高檔案室工作過一段時間，知道 19989 年末期的一些混亂的宇宙自然現象。我想，比方說，如果你希望和你青梅竹馬的情人結婚，結果到了 20007 年，你們都還沒有到達法定結婚年齡，怎麼辦 ？

雖然沒有人知道時空禁區裡的真實情況，然而許多地下學者仍然以研究時空禁區為樂。甚至有人建議，以人工方式引發流星暴雨，將時空分隔為一段一段的；也有人提出局部地區時空分隔，或是個人式時空分隔。

這些研究是被當局禁止的。事實上，也沒有什麼實際研究成果。但是，許多地下時空禁區研討俱樂部，還是當作消遣般地到處成立著。流行嘛！

不管他們研究的是甚麼唏哩嘩啦。我覺得，真正應該研究的是：如何解開、還原時空的分隔現象。因為，「了解下毒的方法之前，最好先了解解毒的方法」，這也是我為甚麼秘密製造時空解碼器的原因。

畢竟，大家共同的疑問是，既然時空禁區可以將過去的人封鎖起來。那麼 ，我們現在的這些人又是從哪裡來的呢？......就拿我來說，我今年 28 歲，我的父親是 1378 號試管，我的母親是 3769 號試管。人口管理局根據排列組合隨機變數選樣程式，選擇了這兩根試管，在 28 年前合成出我。

問題是，這兩根試管的生命聚合變數單位體，是從哪裡來的？

學習程式給的答案是：在時空禁區形成時、時空瞬間移位的影響下，產生了最早的高級生命聚合變數單位體，然後單位體之間可以瞬間吸引、結合、排列組合，產生高等人類生命形態。由於這種繁殖方式的簡便，迅速地造成質與量的問題。所以，現在的一切繁殖作業，都由人口管理局的排列組合隨機變數選樣程式來控制。

通常越簡單的事情，人們就會愈想愈複雜。所以，這個簡單的答案，更是沒有辦法滿足那些地下時空禁區研討俱樂部的會員們。

至於我，反正活的開心就好，管他是雞生蛋、還是蛋生雞，挺麻煩的。

在我十七歲的一個星期日的早上，我收到一份包裹，沒有具名誰是寄件人。

包裹是扁平狀的硬紙盒，裡面有一個裹著錫箔的銅製畫框。還有一包一包紙袋裝的礦沙、五顏六色的，加上一小罐黏著劑。礦沙有粗得像米粒般大小的，也有細得像麵粉的。數了一下，共有 50 包。另外還有一張中文說明書，是用古代的書寫工具 -- 毛筆 -- 寫在一張泛黃的宣紙上，字體纖細 。

我之所以現在中文漢字寫的還算通順，正是因為當時為了了解那張說明書而努力學會的。說明書裡寫的，不外像是一般的模型組合玩具附上的說明書，描述如何使用礦沙和黏著劑，依照程序作成一幅礦沙畫。

對於這種像拼圖般耗時間的遊戲，本來想立刻丟到垃圾處理器中。但是，順著說明書看到最後一行，卻反而渴望馬上完成這個遊戲。

說明書的最後一行，寫著：寒明，紀念我們的相遇。我們擁有的結晶，交給你了。

當我把完成的礦沙畫，複製成太陽能波記憶體，輸入電腦，以便尋找畫中人的檔案時，已經是我在最高檔案室工作的時候了。我私下查出了畫中人 ，名叫青青糖衣，生於 19969 年 1 月 25 日，在 19989 年 12 月 31 日晚上 11 點 55 分失蹤，也就是她失蹤的時刻距離時空禁區形成的時刻，只有 5 分鐘。她的住址是「烏寮鎮 19999 - 20791」，但現在那裡已經是一家飛浮收費停放場。

而那些礦沙，經由能波檢驗器鑑定，顯示是屬於時空禁區裡的產物。

我的腦袋裡，立刻出現了一堆疑問：青青糖衣和這幅畫有什麼關係？是誰製作了這幅畫？爲什麼這幅畫，會在我 17 歲的時候，出現在我的面前？又爲什麼說明書中寫著我的名字？那時候，我根本還沒有開始談戀愛，又有甚麼「相遇」好紀念的呢？而「我們擁有的結晶」，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指這些結晶礦沙？

再根據能波檢驗器的鑑定，這幅畫的材料在 20 年前作過精緻的包裝。因此，我推斷，製作畫像材料的人，不屬於時空禁區或時空禁區形成之前的人。但是，畫像的礦沙，明明是來自時空禁區的礦石。這些礦石，既然早已經封鎖在時空禁區中，又怎麼會出現在這個時代呢？......難道是有一個人，先一步發明了時空解碼器，進入時空禁區，然後製作了這些畫材，用來......嘲笑屢次實驗失敗的我。

真是愈想愈氣！......等等......有了！

哈！朝天鼻煙，我立刻想起了這個來自 8939 / 4589 超級試管的天才，他是我的高中同學。每次看見漂亮的女生，一興奮，鼻孔就會冒出白煙。

經過檢查，推斷是他的生命聚合變數單位體在合成時，產生激情爆發素。這種現象，要等他渡過青春期，才會消失。這使得他的青春期過得很痛苦。因爲，沒有女生願意和一個臉上長著一對煙囪的火車頭約會。

由於大家時常嘲笑他的鼻子。所以，他總是獨來獨往，性格變的愈來愈孤僻。

他常常一個人關在自己的實驗室中，東摸西摸的，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 。

這個時代，EVERYTHING IS UNDER CONTROL。所以，大家平時最刺激的消遣，就是較量各自發明的解碼器，也就是破解正常程式的裝置。我懷疑，朝天鼻煙是不是在研究什麼超級解碼器。哈哈！或許是一種鼻煙解碼器吧！

有一次，我經過他的實驗室，裡面沒人。我拿出解碼鎖，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室內瀰漫了一股煙味，正好和裡面的一團亂相得益彰。

我看見桌子上有一堆零件和一疊厚厚的報表紙，第一頁有幾行手寫的潦草的字：「時空解碼器論」、「進入時空、過去、未來」、「時空禁區解讀」......

哇 ! 哇 ! 哇 ! 真神奇，天鼻竟然在搞空前絕後的時空解碼器，真是不可思議。

我從口袋中取出掃描器，迅速的將那疊報表全部掃過一遍。興奮中夾雜著些許罪惡感。

罪惡感 ? 開玩笑！玩解碼器的第一個信條就是 -- 「要有不怕罪惡的使命感」。

第一、「要有不怕罪惡的使命感。」
第二、「不管是什麼，都別玩的太過火。」
第三、「別人玩的你一定要會玩。」
第四、「但重要的不是玩的多，而是玩的不一樣。」
第五、「別單獨玩時空禁區。應與所有社員分享。」

顯然，天鼻自個兒玩的很過癮，卻違背了足以開除社籍沒收器材設備的第五個信條。真是罪大惡極！......我不告他的狀，就已經對他不錯了。

* * *

聽說，朝天鼻煙畢業後，和家人移民到尾大鑫波洪城，成為一名循規蹈矩的生物科學研究員，兩年後昇爲生物物理小組主任。鼻孔完全不再冒煙以後，和他的小組成員路絲美好結了婚，婚後仍然過著朝十晚四的規律生活。再過兩年，小倆口申請到一個小孩。

費了一番工夫，我終於找到他。以下是我們的對話：

我 :「朝天鼻煙，我知道是你搞的鬼。」 (開門見山的說)

朝天鼻煙 :「老同學，我不明白你說什麼。」 (一臉無辜的樣子)

朝天鼻煙 :「但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說著，打開影像，按了幾個選擇鍵)

我 :「啊 ! 這是......」(看著影像，吃驚的表情)

朝天鼻煙：「哈哈哈，是的，你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嗎？其實，牆角的錄影機早就錄下了你的一舉一動。不論如何，可惜當時那只是個未完成的論文。」(很得意的樣子)

我 :「所以你，現在完成了，然後寄了一幅時空禁區礦沙畫來嘲笑我，是嗎？」

朝天鼻煙：「或許我應該嘲笑你一番。但是，直到現在，我想我還沒有這種資格。」

我：「那麼，難道是另外一個人？......不可能，你是有始以來合成指數最高的。連你都進不了時空禁區，還會有誰呢 ? 」 (P.S.「合成指數」此一用語，類似「智商」。)

朝天鼻煙：「寒明，合成指數並不能決定一切，有時候要靠點時機。我想，我是錯過了時機。但是，就像你說的，除了我以外，誰還能靠解碼器進入時空禁區呢？......的確，不可能再有別人了。因爲，解碼器需要一種稀有的有機化合物作爲催化劑。但是這種有機化合物，真巧，當今世上，只存在於我的鼻煙裡頭。」(標準的得意 + 幸災樂禍表情)

我 (頓了一下)：「哈哈哈，但是你的青春期已過，你再也冒不了煙了。」

朝天鼻煙：「哈哈哈，的確是，我不是剛纔說過嗎，我是錯過了時機。哈哈哈。」

我：「幫幫忙，哈哈哈，我必須到禁區一趟，哈哈哈，有沒有冷凍的鼻煙 ，哈。」

朝天鼻煙：「呼呼哈哈，我有珊瑚牌、長手牌、甘地牌，就是沒有没有哈哈哈鼻煙。」

我：「哈哈哈，你真的，真的再冒一次煙都不行了嗎？啊，哈哈哈哈哈哈。」

朝天鼻煙：「哈哈，可能我兒子將來行，哈哈，哇哈，哇哈，哈哈哈哈。」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啾，哈哈，拜託，再冒一次，你耳朵會冒煙嗎，啊哈哈呼呼哈哈，喔...嗚....呼哈哈哈哈。」

朝天鼻煙：「呼呼哈哈嘿嘿，我放屁，不知道可不可以用？哈哈...咳咳。」

我：「那你不是要改名為朝天屁煙了嗎？唉喔啊哈哈哈喔喔喔ㄟㄟㄟ。」

我們無法控制地大笑起來，也不知道是他笑我，還是我笑他。大家都知道有一件很邪門的事情，就是，解碼器玩久了，常常會不知不覺地大笑起來。不過，現在我倒是很清楚我自己在笑什麼：沒想到，當年大家所嘲笑的、朝天鼻煙所自卑的，居然是這麼管用的東西。

***

「哈，朝天，我想到了。如果我們先回到高中時代，再帶一點煙回來，不就成了。」

「哈，不成，因為我計算過時辰。只有在我高三下學期，期末考的前一天晚上第一次冒的煙，纔具有百分之百的催化劑成分，但是，那一次我卻......哈哈哈哈。」

不等他說完，我就樂的拖著他上了停在門外的飛浮，發動、昇空、加速、變換時空，全力邁向「高三下學期」。一路上，只聽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朝天鼻煙總是十分鐘就交卷了。每當考試快到，就有許多女生，忍著他的鼻煙味，向他拋媚眼送香吻，請教他獨創的考題超速分解法。這當然是天鼻最風光的時候了。

討厭的是，我每次想請他提供一點分解法，他就擺個神氣了不起的撲克臉 。

考試前一天下課後，有一個女生來找他，天鼻和她約了在「黃昏狗酒吧」見面。

在另一張桌子，我對天鼻說：「看，當時你真是挺風光的，居然和校園美女在這裡約會。」

天鼻甚麼話都不說，自個兒猛喝著酒。

「天鼻」捏著鼻子說話，聲音十分怪異，逗得美女直笑。

「天鼻」從他的書袋中取出筆記，正準備將「考題超速分解法」傾囊相授時。美女搖搖頭，說：「天鼻，我不是來請求你教我這些的。事實上，考試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天鼻」傻傻地問：「路絲美好，那麼妳找我有什麼事呢？」

路絲美好搖搖手中的一罐黑色藥丸，說：「我是來幫你解決鼻煙的困擾。看，這些藥丸是我苦心研究的解葯。當你吃下去以後，立刻產生黑煙，將白煙中和，變成透明的空氣，完全無色、無嗅。」

「天鼻」結結巴巴地說 ：「這太好了！......但是，我們從未見過面，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路絲美好說：「不瞞你說，當初負責合成出你的醫生，就是我的父親，他在程式操作上出了一點差錯，多年來十分自責。在他臨終前，留下了未完成的研究報告。他囑咐我一定要幫他完成這份解葯，同時親自把藥丸送到你的手上。」

「天鼻」說：「所以，妳手上的藥丸，就是剛剛完成的解藥了。我現在可以試試嗎？」

路絲美好點頭說：「當然囉！也只有會冒煙的你，纔能作臨床實驗了。」

「天鼻」差點嗆出煙來，他說：「甚麼？臨床實驗！萬一實驗失敗呢？」

路絲美好說：「萬一失敗，可能會破壞你的腦神經細胞、降低你的合成指數，而且使記憶力受損。或許白煙會開始變成七彩煙也說不定。不過，請放心，我已經下定決心，萬一實驗失敗，我會帶你到生物科學研究院 ，用我的一生來償還我的錯誤。」

我對天鼻說：「這下可慘了！我們一定要制止這個實驗，否則，時空禁區就去不成了。」

天鼻懶懶地說：「路絲美好當年真美啊！」

這已經是關鍵的時刻，天鼻還在自我陶醉。他真的是有點醉了，因爲他喝了三杯 XVEP2 -- 這種一次最多只能喝兩杯的酒。我想，只有自己行動了。

我先把天鼻扶到飛浮裡，然後開始我的行動。

「嗨，天鼻，真巧，哇！跟美女約會呀。」我裝作剛剛進來，不小心撞見他們的樣子。

「天鼻」不耐煩地說：「寒明，少煩了，我是不會告訴你考題超速分解法的，我們有事要談，請坐別張桌子好嗎。」

「ㄟ，幹麼，幹麼，幹麼捏著鼻子說話。唉，我只是喝喝酒、潤潤喉。美女在座，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不過，我是來提醒你的，路絲美好是我老大的女朋友，你可不要亂來啊！」

路絲美好瞪著我說：「你說些麼？我根本沒有男朋友。」

「瞧瞧，這是甚麼黑真珠，簡直噁心。」我抓起路絲美好手上的罐子，不屑地拿在手上看。

「天鼻」氣的站了起來，放開鼻子上的手，揮拳就向我揍過來。我和他在煙霧中扭打了一陣，趁亂用嘴巴猛吸了一口白煙，然後跑到外面去，吐進煙霧收集瓶裡。飛浮起飛後，天鼻還恍恍惚惚的。回到他家以後，他纔半醒過來。

我說：「沒想到這次行動，迅速確實的成功了。」

天鼻瞇著眼問我：「成功了？真的嗎？煙是甚麼顏色的？」

我說：「廢話！當然是名振天下的白白白白，白煙。」

天鼻差點又倒下去，他說：「哎呀！我忘了告訴你，應該是七彩的，纔是你要的煙哪！」

我簡直氣炸了：「怎麼不早說呢？」

這時候，路絲美好從房間裡走出來，說：「別怪他了，他現在的記憶力，時常出差錯，只怪我後來還是給他吃了黑真珠。但是現在，他也已經過了冒七彩煙的年紀了。」

「天哪，難道我還要再去一次嗎？我已經花了太多冤枉錢了。唉！」我歎氣。

路絲美好慢慢地走到一個櫃子，打開，取出一個瓶子，說：「不必麻煩了，為了紀念當時的初戀，我還收集了一瓶貨真價實的七彩煙。雖然，天鼻現在的腦子不如當年，但是，我們的生活還挺幸福美滿的。」

「謝謝，路絲美好，謝謝，朝天鼻煙，由於你們彩色的初戀，使我的夢想更接近了。」

接過來裝著七彩煙的瓶子，我迅速奔向下一個旅程。

19989 年 12 月 31 日晚上 8 點 30 分，天上的三個月亮都很明亮，大地籠罩在一片藍色月光中。青青糖衣從住處出來，搭乘「比奇」(一種當時的公共交通工具)，40 分，到達無流鎮安全區的一家鬧哄哄的「深藍色餐廳」。餐廳裡的燈光都是深藍色的，有一面放映影像的牆壁。

許多人擠在這裡，觀看各地遭受流星襲擊的傳真報導。人群不時爆出驚歎的聲音，夾雜著一絲絲歇斯底里的哭泣聲。有些男男女女摟在一起，深情款款地，好像即將要離別似的。有些賣口香糖、賣串燒的、賣彩券的，也擠進來做生意。甚至，還有人拿著牌子，上面寫著「神要毀滅罪惡的城市」。這個餐廳，簡直好像没有老板似的。

50 分，青青糖衣好不容易擠到吧台邊，買了一杯茄子葡萄汁。

我看看手錶，再過 3 個小時 10 分鐘，這個世界就將遭到「瞬間時空移位」所封閉。我一路跟著青青糖衣來到深藍色餐廳，我想，我必須一直盯住她，然後跟著她一起進入時空禁區。如此一來，到底是誰請她當模特兒來製作礦沙畫像的事，必然可以水落石出了。

盯著青青糖衣的感覺非常不一樣，因為她有一種特別的氣質。一語道破，就是很性感也很精明的樣子。另外，還有一點不安、神經質，因為她老是東看西看的。我很懷疑她是不是已經發覺到我正在盯著她。

60 分，青青糖衣走進盥洗室。

9 點 30 分，青青糖衣還沒出來。

40 分，盥洗室的方向，有一些不明的無線電波訊號出現在我的腕式雷達顯示幕上。

50 分，青青糖衣手持雷射機關槍，從盥洗室出來，向人群掃射。

55 分，掃射完畢，深藍色餐廳變得很安靜。

我躲在吧台後面，正訝異著，這個眉清目秀的女人，居然是個大殺手時，一道強光直射在我的臉上。那是青青糖衣槍口上的發光筒發出的白光。我閉上眼睛，準備接受死神的召喚，心裡卻想著，真是不太甘願。

「你可以起來了。」我聽見清脆的說話聲，慢慢張開眼睛。

青青糖衣沒有把我殺掉，她說：「你可以起來了。」

「為什麼不殺我呢 ？」我問。

「你過來看看。」她用手電筒照著地面，領著我檢視幾具地板上的屍體。當光線照在這些屍體的臉部時，我不禁叫了起來：「哇！他們的皮膚都是藍色的！」

「是的，藍魔星人利用深藍色餐廳，作為攻擊連絡部，隱藏他們的身份。」她說 「如果不是我在這裡，恐怕剛纔你早就沒命了。」

「我是來找妳的。」我連忙解釋。

青青糖衣住在一棟 50 層高塔的頂樓。到了她的住處，我把我的來歷告訴她，她一面卸下臉上手上的藍色妝，一面聽我說。

當然，她是不太相信。非得我把時空解碼器拿出來向她仔細的說明，她纔點點頭，好像了解了一些。接著我問她：「為什麼妳要殺藍魔星人呢？」

根據她的說法，她是太空總署阿瑟瑟夫中將的妹妹，阿瑟瑟夫在一次不明飛行物體的調查行動中，遭藍魔星人以藍色死光射中要害，垂死前將調查結果電傳給青青糖衣。

藍魔星人發明了時空分隔的技術。藉由從藍魔星球運來的宇宙流星，大量投擲在盤古星球上，便可使我們盤古星人瞬間封鎖在時空禁區中。換句話說，我們將被這個陰謀，封鎖在一個孤立的時空中，無法和其他的時空聯繫、溝通。就像是從宇宙中消失掉一般。如此一來，藍魔星人就能重新創造盤古星的歷史，把盤古星球變成藍魔星人的殖民地，把盤古星球的歷史，變成藍魔星人的歷史。......聽起來頗玄奧的。

「那麼，深藍色餐廳裡的藍魔星人，就是他們先頭部隊之一了？」我問。

她說：「是的，而且，流星雨正開始攻擊盤古星了。」

「我們該怎麼辦呢？」我開始著急起來。

她說：「目前知道他們這個陰謀的，只有你和我。藍魔星人太厲害，恐怕盤古星人是難逃這個劫數。我們只有等待奇蹟出現了。」她說話的語氣，十分平靜，好像被封鎖起來，也沒什麼大不了似的。

「為什麼，妳好像不是很緊張 ? 」我問。

她說：「我只想在被封鎖之前，多殺幾個藍魔星人，為阿瑟瑟夫報仇。現在，既然已經報了仇，我想，我也沒有甚麼好遺憾的了。」

我想了一下，說：「那麼，青青糖衣，妳也應該把我殺了。」

她說：「為甚麼？」

我說：「因爲，盤古星人都要被封鎖在時空禁區，而我卻是從時空禁區以後的時空來的，我也應該是藍魔星人纔對。如果我不該殺，那麼就是妳說謊。」

青青糖衣臉色一變，抓起雷槍對著我，說：「是的，我說謊，既然你知道我說謊，我就送你到地獄。你一定是中央標準局派來的。」

我連忙閃躲，死光迅速飛射過來，擦過我的手掌背面。

一陣扭打、翻壓、追逃、奪槍，(為了不強調暴力，細節省略)，我奪得主控權。

時刻是晚上 11 點 40 分。我拿著雷槍對著青青糖衣。

「告訴我實話吧，青青糖衣。因為我告訴妳關於我的，都是實話。」我喘著氣說。

她說：「好吧！其實，這裡就是藍魔星，我們是阿瑟瑟夫開發集團。五年前，我們發現這裡盛產稀有的礦石，可以提煉出各種高價的稀有金屬。所以，躲過中央標準局的管制網，準備私下控制這個星球。藍魔星人不願意把礦場交給我們，他們希望維持目前的生活，不信任我們可以為他們帶來巨大的財富。所以他們該死。......藍魔星人誓死保衛家園，弄得我們處境尷尬。來到這個宇宙中偏僻的星球，公司已經投資了數千億，所以我們不可能放棄。我們想了許多辦法，決定用秘密發展的時空分隔術，將藍魔星人封鎖在一個時空禁區裡。所有的集團員工，目前都在月亮上等待。我留下來是為了親自執行這個計劃。」

「所以，為了掩飾這種非法、醜陋的行為，你們也準備將藍魔星人的歷史一筆勾消。是嗎 ? 」我問。

「本來我非常反對這種做法。但是，當我哥哥阿瑟瑟夫在一次盜採礦石樣品的行動中被藍魔星人自衛隊殺害之後，我恨不得在他們被關進時空禁區之前，多殺幾個洩恨。」她說。

「所以，今天在深藍色餐廳裡的事，純粹是妳洩恨的行為？這太不應該了 ！」我說。

她掩面而泣，哭了起來。

我說：「還好我不是中央標準局的。但是，我不知道該同情妳，還是該討厭妳。問題是，我今天纔知道，原來，這裡不是真正的盤古星。這對我來說，是一個生命中很大的變化。我突然要用很多相反的角度，來重新看自己和別人，以及所有曾經做過的事情。不知道遙遠的盤古星是什麼樣子的 ? ......是不是有像烏寮鎮那麼舒服的小鎮 ? 」

她說：「不論如何，藍魔星人就要被封鎖在時空禁區裡了。這是誰都無法阻止的事。」

看著她無助悲傷的眼神，我情不自禁地摟住她，就像是想要抓住時間，不讓它向前。青青糖衣也崩潰了似地，瘋狂地陷入我的懷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青青糖衣清醒過來，說：「時間不多了，或許我可以替他們做點事。」

我也跟著清醒過來，說：「什麼事啊？......別管太多了，跟我一起走吧。」

她說：「我要把礦石也一起封鎖進去，因為......第一，那本來就是屬於藍魔星人的財產。第二，礦石是引起一切不幸的原因。我想本集團沒有這些礦石，一樣可以生存的。」

我問她：「怎麼做呢？」

她說：「只要用適當頻率的瑟夫雷光，掃描那些掉下來的流星。」

時間是晚上 11 點 55 分 。

青青糖衣打開一個黑色手提箱，先和她在月亮上的屬下通了話，表示一切行動依計畫進行中。然後，按了幾個按鈕，完成了遙控雷光全面高空掃描的工作。

「現在我們必須迅速離開藍魔星。」她說。

「搭我的飛浮吧，就停在屋項上，快走吧 ！」我說。

「對了，至少我該帶著哥哥辛苦開採的礦石樣品。我到地下室倉庫去一下 ，你先到屋頂上等我。」她說著，就跑出房門。

在屋頂上，我站在我的飛浮旁等著她。

59 分，青青糖衣還沒來。

59 分 30 秒，我坐進飛浮，青青糖衣還是還沒來。

59 分 55 秒，抱歉了，青青糖衣，我不得不起飛了。只怪我沒有盯牢妳。

我乘著飛浮，在星空裡穿梭。低頭望著火紅的地面，心中惦記著青青糖衣，有說不出來的、十分沉重的失落感。好像這趟解謎的旅程，遺落了什麼東西似的。

突然，我驚叫了起來，天哪！我的時空解碼器和那罐七彩煙，還放在青青糖衣的屋裡，忘了帶上來。

事情大條了，沒有時空解碼器，就無法自由穿梭時空了。

如此一來，我必須在太空中漂浮多少年，纔能再回到我原來出發的時空呢？

我慌張地計算起來。首先，時空禁區是 17 年。新的世代從時空禁區之後算起，20007 算是第一年。而我在 20010 年出生、20027 年收到礦沙畫、20035 年結婚、20038 年告別鶴雲花瓣去尋找青青糖衣，前後總共 31 年。再加上目前我是 28 歲之身，那麼，等到可以回到鶴雲花瓣身邊時 ，我的外表已經是 28 + 17 + 31 = 76，七十六歲了。

到那時候，還是 27 歲的鶴雲花瓣，看見一個自稱是他丈夫的 76 歲老頭子回去找她，是不是會嚇倒她了？而我又怎麼在太空中渡過這漫長的 17 + 31 = 48 年呢 ? 我覺得自己好像被判無期徒刑一樣。這恐怕比待在時空禁區裡更難受吧！尤其是當我想到，這個解謎的行動，必需暫停 48 年纔能再繼續的時候，我恨不得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不過，我想，只要我還活著，就可以再見到青青糖衣了。因為，我對她說過時空解碼器的使用方法。只要她沒有忘記，應該可以逃出時空禁區。過了 48 年後，我也可以再去找她，把這個由「十七歲的夢」意外轉變爲「一生的夢」的謎，給徹徹底底的解開。

終於，我想通了，我航向宇宙的各個可及的陌生的角落，作一趟寰宇旅遊，見識各方神奇的宇宙天地。雖然不怎麼有趣，不過也好不容易渡過了 30 個年頭 。

接下來的 18 年，我決定好好睡個覺。因為我擔心，搞不好什麼時候會突然心臟病發，或是突然中風。於是我把飛浮鎖定在一個安全的軌道上，設定好定時器，然後按下長期催眠裝置發動鈕，開始這個長達 18 年，非常舒服的 -- 大頭覺。

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z..............................................

「他不知道路已經到了盡頭
對他來說彷彿是永無止境
因為他時常提起藍色森林
因為他為了一個謎走過光陰

藍色森林住著一群藍色精靈
不管是綠色的夏天
還是紅色的秋天
到了夜晚 他們就悄悄的
把森林變成一片 深藍
因為他們來自永遠的藍色森林
因為你無法改變天上藍色月亮......」

黃昏狗酒吧外，有幾個街頭藝人正在合唱「永遠的藍色森林」。感覺像是一首老歌。

我問調酒陌生：「最近又流行老歌嗎？」

調酒陌生說：「不，老先生，這只是他們當地的民謠。」

然後他問我：「喝點什麼，老先生。」

以前，調酒陌生總是會很有默契的，給我一杯 XVEP2。這一次，卻要我點酒，一時還真不習慣。畢竟，他已經認不出我來了。我說：「一杯 XVEP2。」

調酒陌生說：「老先生，那是很烈的酒，我建議你喝 XVEP16。」

我聳聳肩說：「好吧，只是我聽說 XVEP2 的味道很不錯。對了，你能告訴我是誰把牆上的畫買走了嗎 ? 」

調酒陌生說：「是一個女孩。」

我問他：「你知道她住在什麼地方嗎？」

他說：「她是外地人，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她是和外面唱歌的人一起來的。」

入夜以後，我拖著不再硬朗的身子，悄悄地跟蹤那些街頭藝人。心中有一種預感：只要跟著他們，就可以找到青青糖衣了。

出了烏寮鎮，他們開始向山坡上走，穿過幾個山洞，順著一條小溪再往上走。三個月亮靜靜地泛著藍色光，沿路是陣陣撲鼻的花香，螢火蟲像幽靈一般懸浮在草叢中，終於來到這片小溪上游的森林。

那幾個街頭藝人對著森林中一個巨大的岩石唱歌，岩石表面打開了。許多藍皮膚的人從裡面出來，然後，有一個和我一樣膚色的女孩跟著出來。天哪，那不就是青青糖衣嗎！他們親切的互相擁抱，然後把從鎮上買來的食物拿出來清點。然後，昇起營火，一起唱歌、喝酒。

這種景像使我想起了「深藍色餐廳」，想起青青糖衣殺死藍魔星人的那一刹那，想起青青糖衣槍口上的強光照射在我的臉上。我不禁閉上眼睛，心中十分激動。

突然，一道白光真的照射在我臉上，好刺眼。

「是誰躲在這裡！」有人對著我喊。

我站了出來，看見青青糖衣，手上拿著手電筒。

我一邊用手掌擋著光，慢慢向她靠近，一邊叫她：「青青糖衣！青青糖衣！是我，妳還記得嗎？」

她說：「你怎麼知道我母親的名字？你是誰 ?」

我滿頭霧水，說：「我是能補寒明啊！」

她說：「喔！你終於長大了。不過，也長的太快了吧！」

你相信 76 歲的老男人會掉眼淚嗎 ? 當你發見一個人類繁殖的新方法時，你會的。

原來她是我的女兒，青青藍心，但是她不知道她是。她告訴我一切，一切的經過。

事情是這樣的：

一直到青青藍心 16 歲時，她以青青藍心為模特兒，親自作了那幅礦沙畫材，然後把它和時空解碼器一起交給藍心，交待藍心帶著藍魔星人離開時空禁區。並且，要藍心把畫材交給我。而當時，青青糖衣已經重病在床，無法行動了。

8 年後，我把完成的礦沙畫賣給了繪書洗石，繪書洗石又把畫賣給「黃昏狗酒吧」。

「那麼，當時你找到我時，妳已經 17 + 20 = 37 歲了，是嗎？」 我問她。

她說：「女人的年齡是個秘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是的。而且，我現在已經 48 歲了。」

「可是。你的外表看起來，好像只有 17 歲。」我驚訝的說。

她說：「也許是時空禁區的原因吧。」

她皺著眉頭說：「但是，你既然是寒明，為甚麼 11 年來，老的這麼快呢......」

我苦笑著說：「也許也是時空禁區的原因吧！」

她好像不是很懂，一直問我爲什麼？

我避開話題，對她說：「我可以再看一眼那幅畫嗎？」

她說：「可以，不過，你要告訴我，你和我媽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她是我 17 歲時的一個夢。」

她笑著說：「你是說你暗戀畫中人嗎？」

她又歎了口氣，說：「你知道我 17 歲時的夢是什麼嗎？我希望有一個父親，即使像你這麼老的也沒關係。」

我們都笑了。

臨走前，我問她：「妳在這個森林裡過得快樂嗎？」

她說：「很好啊，我喜歡和藍色人在一起。他們愛跳舞，愛唱歌，也愛說笑。我們在一起努力賺錢呢。我想，再過幾年，也許可以下山去開一個深藍色餐廳。」

我說：「這個餐廳的名字好熟，是甚麼樣的餐廳？」

她噗嗤一笑，說：「當然是裝潢、燈光，全部都是深藍色的了。因為，藍色人需要藍色來保護啊！」

我又問：「對了，你們唱的那首『永遠的藍色森林』，很好聽。是一首老歌嗎 ? 」

青青藍心說：「喔！不是，那是我母親教我唱的。她常常哼著這首歌呢！」

在藍色月光下，我慢慢走下山，心中祝福這個藍色森林，永遠沐浴在藍色月光下。

我從藍色森林回到家門外，從窗子正好看見「我」和鶴雲花瓣摟在一起。

「我」緊緊的摟住她說：「花瓣，這是我 17 歲時，未完成的夢。」

花瓣輕聲地在「我」耳邊說：「那麼，寒明，回來以後，把你完成的夢告訴我吧！」

「我」把她摟的更緊了，一直到......

「喔，我不能呼吸了。」花瓣笑著說。

然後，我看見「我」走出家門，上了飛浮，飛走了。

接著，我整整衣冠，走進自己的家。

我很尷尬的對鶴雲花瓣說：「親愛的，我回來了。但是，我把自己變老了。」

鶴雲花瓣驚叫起來，雖然她看見了我手上的結婚戒指。

「哎呀！就這麼幾秒鐘，你就變成老公......公了。早該替你投保人壽保險纔對啊 ! 」她差點昏倒。

我連忙扶她坐在沙發上。這時候，纔發現我的手背上有一道灼傷的疤痕。

我也坐下來，說：「花瓣，聽我說。我想我的日子也不多了。將來妳要改嫁，我不敢有意見。但是，我們一直沒有小孩，申請手續又麻煩。現在有一個現成的，來自外地的走唱女孩。我想，也許我們可以收養她呢。妳看怎麼樣？」

鶴雲花瓣喘口氣，說：「嗯！她會唱歌，或許可以為我們多添加一點快樂吧！」

在往後不多的日子裡，在別人眼中，我們三個人生活在一起時，就像是忘年之交。

偶爾，我們一起合唱「永遠的藍色森林」。

我還是常常去「黃昏狗酒吧」小飲兩杯。

當然囉！只是 XVEP16，淡淡的酸辣酒。

19980 阿瑟瑟夫開發集團由盤古星系出發，前往藍魔星。
19984 阿瑟瑟夫開發集團發現礦石，計劃封鎖藍魔星人奪取礦場。
19988 阿瑟瑟夫開發集團完成時空分隔技術。
19989 末 能補寒明與青青糖衣相遇。
19990 藍魔星人被封鎖在時空禁區，藍魔星文明毀滅。
青青藍心出生。
20007 青青糖衣去世。青青藍心離開時空禁區。
阿瑟瑟夫偽造的新世代開始。
20010 能補寒明出生於烏寮鎮。
20011 青青藍心帶領少數藍魔星人在烏寮鎮郊區山上登陸。
20020 「黃昏狗酒吧」在烏寮鎮開張，推出招牌酒 XVEP2。
20027 能補寒明收到礦沙畫材的包裹。
朝天鼻煙和路絲美好在「黃昏狗酒吧」展開初戀。
能補寒明等人高中畢業。
20032 朝天鼻煙和路絲美好結婚。
20035 能補寒明和鶴雲花瓣結婚。
20038 能補寒明告別鶴雲花瓣，開始尋找礦沙畫之謎的答案。
能補寒明與朝天鼻煙到高中時代找煙。
能補寒明與青青藍心相見。
能補寒明回家，並與鶴雲花瓣收養青青藍心。
20042 能補寒明酒後駕飛浮失蹤。
20045 鶴雲花瓣與青青藍心開設「新深藍色餐廳」。
20055 「黃昏狗酒吧」宣佈歇業，年尾與「新深藍色餐廳」合併。
20056 盤古銀河中央標準局發現藍魔星，取締阿瑟瑟夫開發集團非法開發 藍魔星。
同時設立藍魔星人保護區。
20059 XVEP2 被列爲禁酒。
同時中央標準局下令：未滿 18 歲，不得進入酒吧。
20060 阿瑟瑟夫開發集團被最高法院判處解散。
20061 中央標準局調查能補寒明失蹤原因，懷疑與黑市買賣 XVEP2 有 關。
.
.
.
.

黃昏狗跑在路上
身上帶著一點小傷
過往的人正匆匆忙忙
誰知天上有幾個月亮

黃昏狗跑在路上
心中還有許多迷惘
過往的人正東張西望
誰知何方有夢的歸向

喔
喝了酒 告別此刻黃昏
喝了酒 迎接明日朝陽
喝了酒 莫歎時間不聽話
喝了酒 只笑日夜空等待

黃昏狗跑在路上
心中還有許多夢想
過往的人何不跟著他
來到這個路盡頭上的黃昏狗酒吧

咳咳咳•••sorry

後記：這是筆者在公元 1991 年寫作的一部流行音樂組曲的背景故事，本來是想作爲 MV 製作的角本設計大綱，不過沒有正式出版。多年以後，看到電影 Avatar (台灣中文漢譯「阿凡達」)，驚覺這部電影竟已抓到了一小部份「黃昏狗酒吧」的創作概念。2020 年電影 TENET (天能) 上映，又帶動了另一波穿越時空的話題，於是忍不住從書櫃中翻出當時的原稿，稍微整理了一下。歌詞的部份，因爲有幾首只存於自己當年錄唱的試聽匣帶中，此時再聽內容已經糢糊難辨，所以僅整理出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