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聽到一本書在談理財，可能會覺得裡面有讓人頭昏的滿滿數字，和各種複雜的公式運算；如果聽到一本書是經典，可能會覺得它一定苦澀難懂，不易閱讀。那如果是一本書既談理財又是經典呢？豈不是難讀到登天了？
還好，今天要談的《漫步華爾街》並不是一本這樣的書。它的確是在講理財，也是公認的經典，但是它超好看！
作者墨基爾，曾經是普林斯頓大學的教授，當過投顧機器人公司首席投資長，更曾是美國總統諮詢委員會的委員之一，可說是理論與實務兼備的投資專家。在書中，他漫談迷亂的投資世界，筆鋒幽默，內容紮實，又不時穿插各種奇聞軼事，讀來輕鬆卻又收穫滿滿。
由於這次心得篇幅較長，會把內容分成上下兩篇，也是個小小的新嘗試。在上篇會先談談金融泡沫的歷史，並講解投資常見的兩大理論：磐石和空中樓閣。接下來就讓我們跟著墨基爾的腳步，走出投資迷霧，進而穩健致富吧！
【金融泡沫的辛酸血淚史】
在談如何投資之前，讓我們先回頭，看看過去的投資的泡沫史。回首過去，泡沫總是陰魂不散。用現在的鄉民術語，就是滿滿的韭菜，被割了一次又一次。而了解它們，可以幫助我們免於步上前人的歧途。這裡就摘取三個經典的泡沫事件來講。
當群眾聚在一起時，累積的是愚蠢，而非智慧
－Gustave Le Bon
〔鬱金香狂熱〕
鬱金香狂熱可說是最早的泡沫事件。它發生在十七世紀的荷蘭，當時，許多鬱金香染上一種非致命病毒，而使花瓣出現華美的火焰紋路，被稱之為「奇異」。鬱金香的身價，也因此水漲船高了起來。
男女老少，販夫走卒，眾人都開始「玩」起了鬱金香。甚至人們開始用家具、珠寶、房屋來換鬱金香球莖。而應投資需求，「買權」這項投機工具，也因運而開始蓬勃。許多人開始大玩槓桿。
甚至還有水手因為不小心把名貴球莖「永遠的奧古斯」，當成洋蔥吃下肚，而被控以重罪，啷噹入獄。因為這「洋蔥」的身價可養全船的人吃一年。在荒唐價格抬升後，終於迎來滾雪球般的暴跌。最後球莖價格終於下降到跟洋蔥無異。
〔電子熱〕
故事從得從1960年代說起。當時掀起一股「電子熱」（tronics boom），許多公司都打著電子的名義招搖撞騙，即便其業務與電子一點干係也沒有。而投資大眾也不在乎公司到底在生產什麼，只要名字有電子的味道，最好再深奧難懂一點：賓果！
美國音樂協會的業務只是挨家挨戶推銷唱片和唱機，它在公開上市前，改名為「太空之音」。短短幾周，股價就由上市價2美元漲到14美元。
－《漫步華爾街》
當時證券交易委員會為了抑制這種歪風，甚至在公司的公開說明書寫下如下的警告文字：
這家公司沒有資產和盈餘，而且在可預見的未來無法發放股利，持股風險極高。
但如同香菸盒上的警告字眼總對癮君子無效一般，投機客同樣無視這些標語，繼續瘋狂買進。終於，電子熱在1962年從太空墜落，昔日的熱門股乏人問津，不勝唏噓。
〔網路泡沫〕
從上面的兩個案例可發現，泡沫可能跟新科技，又或者是新的商業機會有關。不幸的是，網路兩者皆備，既是新科技也帶來新商機。如同上面電子熱一樣，網路泡沫時也許多公司在命名上玩花樣，只要加上了com或是internet等字眼，公司就能雞犬升天。
據書中所述，2000年第一季，就有916家創業公司在1009家新設立網路公司上投下了157億美元。股市就像被注射了興奮劑一樣，一發不可收拾。隨著網路泡沫進入病態階段，股價與獲利之間的關係也被切斷了，一堆虧錢公司還搶著上市。
分析師也開始修正過去評價股票的方式，試著想將高漲的股價合理化。比方說，分析師開始注重「眼球數」，也就是觀看或拜訪網站的人數。甚至去計算電信公司地下光纖電纜鋪設長度。
媒體在這裡也扮演重要腳色。股市在他們的推波助瀾下，越來越火燙。作家珍．布利安．奎恩戲稱這些報導叫「投資春宮」。在這年代，股市比情色更吸眼球。
最後，網路泡泡還是破了，投資人因此承受了懲罰性的損失，就算是投資龍頭公司也一樣。比方說亞馬遜，在2000高點時來到75.25元，在2001~2002低點時，最低跌落到只剩5.51元。
談完了歷史，了解人類的瘋狂，接下來終於可以正式開始談談投資了。作者要帶我們探討長久以來在投資領域爭鋒相對的兩大理論。
歷史顯然教導了我們，過高的股價終究會臣服於地心引力。
－《漫步華爾街》
【兩大股價理論：磐石VS.空中樓閣】
在投資領域，有兩大股價理論分別是磐石理論與空中樓閣理論。而這又分別對應到了兩種投資方法，分別是價值投資方法和技術分析方法。
〔磐石理論與價值投資方法〕
磐石理論認為，每一項投資工具都有確定的內在標準，也就是所謂的「真實價值」。只要能掌握到這價值，便可以在價格被低估時買入，高估時賣出，實現獲利。
根據磐石理論衍伸出來的就是所謂的價值投資方法。巴菲特就是以這種投資方式聞名。因此當你看到有些人在研究財報，分析公司競爭力，判斷本益比高低時，他所使用的就是價值投資方法。
基本面分析較不在乎群眾心理，更專注於判斷股票市價與真實價值的區別。基本上會利用以下4個因素來估計每檔股票的適當價格。
- 預期成長率
合理的股價應該反映公司成長的狀況。這衍伸出了第一條評斷股價的規則：理性投資人會願意為較高的盈餘成長率付出較高的股價。同時也願意為預期成長時間較長的股票付出較高的股價。 - 預期的股利發放
除了成長率，每期收到的股利也是決定股價的重要因素。這引伸出第二條評斷股價規則：在其他情況相同下，理性投資人會願意付出較高的價格，買進現金股利佔公司盈餘較高的股票。 - 風險程度
聲譽越好的股票，投資風險就越小，自然股價也就應該越高。所以第三條規則就是：在其他條件相同下，理性投資人會願意為風險較低的股票付出較高的價格。 - 市場利率水準
如果利率高，投資人便可利用利息取代股票來當成穩定收入。因此，第四條規則就是：在其他條件相同下，理性投資人願意在利率越低時，付出越高的價格買進股票。
簡單說，公司的成長率越高、成長期越長、股利支付越多、風險越低與利率越低時，證券真實價值就會越高。
看起來很合理，但其實磐石理論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穩固。以下作者提出3種陷阱，分析為什麼它時常會失靈。
- 資訊分析的可靠性：目前情況無法預測到未來
預測未來盈餘和股利是相當困難的事，過去不保證未來。此外，許多隨機的重大變化也可能會重創公司，像是漏油汙染、恐怖份子攻擊、武漢肺炎崛起等都可能會重重打擊公司營運。
再者，公司的會計程序也可能被動手腳，如作者說的，損益表就好比三點式泳裝，露出的部分有趣，遮住的部分卻更重要。像安隆這樣的壞傢伙並非特例。 - 估值的不確定性：無法用不確定的資料算出精確的數字
股價分析有時候更像是一種藝術評價。比方說原本算出的真實價值低於現在股價的股票，因此不能買入。但你很欣賞這檔股票，所以稍微調一下成長率的維持時間讓結果反過來，所以你就開心買入。試問，這樣合理嗎？ - 市場對基本因素的反應度：母鵝的成長並不一定等於公鵝成長
要預估市場對於各種基本因素的評價，其實相當困難。某些時候市場對高成長率的公司願意付出更高的本益比，某些時候則否。有時候，市場可能不會「矯正錯誤」，股價可能始終未能反映初估計的價值。
萬能的上帝，恐怕也不知道股票的本益比該是多少。
－《漫步華爾街》
由以上分析可以發現，價值投資比想像中困難。甚至連專業的證券分析師也往往無法洞燭機先。作者就提到，許多分析師費盡心機去做產業分析，拜訪公司，結果成果居然比直接用過去趨勢差補法還來得差。
此外，還有一個讓人對分析師能力產生質疑的指標：共同基金的績效。書中談到，多項研究都發現，共同基金的績效，並不比買進並持有沒有管理的廣泛股票指數好。有興趣可以參考市場先生這篇探討主動型基金VS.指數型基金的文章。
總得來說，價值投資方法，雖有其道理，但操作難度不低，連專業的證券分析師都可能失手。接下來，讓我們把眼光轉向另一宗派：空中樓閣理論。
〔空中樓閣理論與技術分析方法〕
空中樓閣理論認為，股價並不存在什麼真實價值，真正影響股價的其實是投資大眾的心理層面。
著名的經濟學家凱因斯，用了一個簡單易懂的比喻：股票遊戲就好比報紙選美，從一百張照片選出六張最漂亮的面孔，選出結果最接近全體評審的就是贏家。在此規則下，個人審美無關緊要，重點是要能挑選到其他人也會選的。
對買家來說，空中樓閣的價值評定就是：一項投資值得目前的價格，就是因為他預期能以更高的價格賣出。而新的買家當然也預期會有人用更高的價格接手。因此股價根本沒有道理可言，純粹是大眾心理，重點是能要搶先一步，買進再賣出。
物品只有在有人願意付錢購買時，才有價值
－拉丁格言
而空中樓閣衍伸出來的便是所謂技術分析方法。也就是利用股價圖形，預測適當買賣時機的方法。
圖形技術分析不在乎公司是在做什麼，不管你是台積電還是統一，相同圖形就代表相同意義。比方說裡可能聽過什麼W底、空頭訊號、盤整，這些都是技術分析的術語。重點在股價圖長什麼樣子，而不是公司在做啥。
一段常見的技術分析可能會說出如下的建議：
市場盤整一段時間後上揚，這是多頭訊號，然而支撐在哪還不清楚，現在距離壓力區還有40點之多，所以要說下個階段的多頭是否確立還言之過早。
－《漫步華爾街》
技術分析方法是根據以下兩個基本原則：
- 原則一：公司的所有的資訊都自動反映在股價上
- 原則二：價格循「趨勢」變動
簡單說，圖形分析能有效，基本假設便是股市是有動能的，上漲的會繼續上漲，下跌的會繼續下跌。且不論時空，股價走勢都會反覆出現。因此只要在上升趨勢確立時買進，趨勢被打破後賣出，就能穩定獲利。
這樣的前提其實並不大站得住腳，作者舉出2個技術分析無效的原因。
- 跟在趨勢後＝錯失良機
既然公司的一切都會反映在股價上，那很可能當你看到趨勢時已經錯失良機。 - 技術使用者越多，價值會遞減
技術分析的基礎是只有你看得見趨勢，並買進或賣出。因此當一項分析技術越多人知道，大家一起買進賣出，那訊號就為失去意義。
在書中，作者更深入的探討了許多技術分析系統。像是使用停損的過濾系統、觀察壓力與支撐的道氏理論、分析交易量與價格的價量關係策略、研究複雜股價樣貌的圖形方法。遺憾的是，這些方法都禁不起考驗，表現的甚至比買進並持有的策略更差。
作者有點刻薄地說，技術分析師所扮演的腳色似乎只是使經紀商更加繁茂，因為他們鼓勵投資者頻繁進出，讓證券賺進滿滿的手續費。
【小結】
簡單小結一下，投資泡沫源自人類的瘋狂，而歷史似乎只會驚人的相似。而了解歷史有助於我們看清投資的不理性面。
關於投資有兩大常見理論。磐石理論認為股票有其真實的內在價值，因此只要找到被低估的股票，在漲到被高估時賣出，便可獲利；空中樓閣理論相信股價只與群眾心理有關。可以透過技術分析，判斷股票圖形，提前布局獲利。
不過，總得來說，基本面分析和技術分析仍都有其缺陷。為了尋找更堅實的投資方法，我們要繼續跟作者的腳步探索。下篇，我們將談到現代投資理論，並走入研究群眾心理的行為財務學。最後，再看看墨基爾給散戶們的投資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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