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使他們管理海裡的魚、空中的鳥、地上的牲畜,和全地、並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蟲。神就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著他的形像造男造女。神就賜福給他們,又對他們說:要生養眾多,遍滿地面,治理這地,也要管理海裡的魚、空中的鳥,和地上各樣行動的活物。~~《舊約‧創世紀》
生命的相逢,人的相愛、相惜,那絕不會是宇宙間偶然的邂逅,應該是花了幾輩子修來的緣份,才夠格在今世,重逢!
就在我女兒探頭出產道的瞬間,我的一顆大男人淚,從被炙熱的光刺痛的眼眶,直落落地劃過臉頰滴落在產房。那一瞬間的光,是我從妻子身上,看見了的上帝的光,如此的純潔,如此的神聖,震憾男人固磐如石的心,軟化成感動的淚。這不恰是上帝正在造人嗎?「神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一個我素未謀面卻似曾相識的陌生親人,一顆精卵所結合出來的胚胎,在太上老君的丹爐內,歷經三百個日子的鍊鍛,如今鼎破丹成,逬出來與我夫妻倆履行前輩子所立下將再重逢的誓言。
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映象,如果不是親臨生育的現場,不會有如此銘心刻骨的烙印。感謝現代人性化的產房,讓做爸爸的不再只是站在產房外抽菸等待,有機會在產房裡挑動震撼的神經,有機會在產房裡流下感動的眼淚,有機會在產房裡目賭上帝所顯現的神蹟。上帝所顯現的神蹟,梵諦岡的記載其實只是麟角鳳毛,神蹟在產房中隨時都在顯現─一場場「上帝造人」的神蹟。
產房是上帝與死神的戰場,是陰陽兩界的一爿生死門,裡頭舉行著少女邁向少婦的成年禮,報名這場成年禮須要有荊軻赴死的決心和豫讓改變身形的勇氣。活在醫學發達的現代,我對孕婦這股挑戰生死的勇氣多少缺了點敬畏之心,就在女兒被送進育嬰室不久,我的不敬遭受了懲罰,妻子因為「植入性胎盤」產後流血不止被送進產房的手術室。
產房真的是戰場,一屋子慌亂的護士雜遢來回,慌的連手術中最重要的麻醉師來到產房門口都沒人去開門。我幫麻醉師按了門鈕,一進門麻醉師大喝一聲:「亂什麼亂!最重要的麻醉師沒到,怎麼手術?」,一屋子的護士像被重新整編的亂軍,稍稍恢復了戰場上的秩序,繼續幫著醫生對抗死神。因為出血處太多,緊迫的時間拉著昏迷妻子的魂魄正朝著陰間的死門狂奔。亂麻還需快刀,我立刻同意醫生切除妻子的子宮。
丹成了,但鼎破了;鼎破了,但魂魄回來了。才看了一眼初生嬰兒的魂魄,怎甘心這樣就撒手,應該還要用上千萬個日子,讓她任妳撫摸,親吻個夠。「魂魄回來吧」!魂魄回來了!魂魄終於回來了!應該不是我的禱告有效?應該不是家裡祖先的牌位有靈?應該是那初為人母的慈愛的光,引領迷途的魂魄回到人間,再續我們一家人此生重逢的誓言。
妻子在產房安養的期間,偶然我在產房外走廊看見了一尊聖母像,我從來沒有仔細地看過她。這次,我癡癡地看著懷抱聖嬰的聖母像,那背後的光,不正是我孩子母親身上慈愛的光?我不禁合什,下跪,向我心目中的上帝,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