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世代,總有一群處在泥淖中,嘗試掙脫、衝撞然後毀滅的年輕人。不論是現在或是過去。
但過去太遠了,把時間現拉近一點,三十年好了。三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三十年讓一個生命短到足以稍縱即逝,也長到讓一個男孩足以成為一個男人。而三十年,剛好是《青少年哪吒》上映至今經過的歲月。若時間會改變一切,一件以電影為形式的藝術品是否能歷久不催。若虛構的情節走入現實,片中當年那些掙扎的生命,如今過的怎麼樣了?
1992年上映的《青少年哪吒》是國際名導蔡明亮的首部劇情長片,是金馬影帝李康生的處女作,也是兩人共同合作的第一部電影。片中描述兩位在西門町出沒的叛逆青年,分別是與父母同關係冷漠的小康,以及成天遊手好閒,和死黨阿彬以行竊維生的阿澤。再加上阿澤在冰宮搭訕上的櫃台小姐阿桂,幾位年輕人因探索、猖狂、憤怒和孤寂,以西門町為場域,歷經交織、打散又回歸平行,進而打磨生命並以此為養分成長的過程。
蔡明亮的電影一直都有著特殊的存在感,而蔡導確實也有本事以此自居。畢竟,只要蔡導創作出的作品,幾乎都會有電影獎項的肯定和鍍金。承襲了80年代台灣新電影浪潮,蔡明亮在浪頭上又帶起了另一波浪潮。也因此讓他的作品與新電影時期的侯孝賢、楊德昌、萬仁及吳念真等導演的作品有著難以比較的特性。
《青少年哪吒》拍攝的時代背景在表面上記錄了90年代台北的街景和市民的生活,往內探究也描述了該時代仍保稚氣的少年,內心的惆悵與掙扎。而蔡明亮導演曾表示:「《青少年哪吒》是一部具有紀錄片面貌的片子。」似乎也為這個觀點下了註解。
無所事事,以玩樂人生尋求生活的破口
片中阿澤成天無所事事,沒事找事,也許是想透過各種不堪入目的成就定義自己,以及自己活著的意義。生活在每個時代,我們總是在用不同的方式定義自己,不論事好的、壞的、合理的或是不合理的。每個人都試圖以不同的形式證明自己在社會中的價值。畢竟比起虛無的存在,價值還可以加以衡量,更足以證明自己是活著的,就算是賠錢貨,也是能衡量的,有量化本錢的標籤。
為了存在做出的每件事,以及每一個選擇,都是開拓並完整自己生命的一種手段。但選擇的同時也必須為此負責。做盡壞事的阿澤和阿彬最後得到的不是報應,而是一種選擇的反饋。有鑑於此,壞事也不該如此被定義,更應該說是選擇的過程。
哪吒,是神話也是寓言
李康生飾演的小康在此片中就已有極少的對白,而模式甚至還一直持續至近期與蔡明亮合作的作品《日子》,彷彿變成了一種李康生獨有的表演形式。小康是父母眼中的麻煩人物,在片中甚至被比喻為哪吒,從出世開始注定要為父母帶來更諸多麻煩,也讓老爸幾近放棄,電影後段破壞阿澤機車的場面,更是在試圖衝撞這荒謬的世界、這可笑的人生。
小康也在完整自己,透過探索和衝撞尋找自己的定義。在每個時代,也都有不同的少年透過不同的形式衝撞生命,或者燃燒生命。而類似的題材也被置於不同年代及不同主題的電影中。更入世一點,甚至是不同少年的人生遭遇中。
少年的衝撞與交叉
阿澤和小康,兩個擁有不同遭遇和人生的少年,在同一個場域,用不同的方式影響著對方。阿澤衝撞著小康的生命,小康也點燃並燃燒了阿澤的生命,不同的故事線,在平行與交錯間讓整部片更加完整。在最後,一切終回歸於平靜。阿澤的肉體遍體鱗傷,小康則是留下心中無比空虛的傷。
《青少年哪吒》中的每一個鏡頭、演員的肢體語言以及外在環境的光和氣味,在每一個暫停的瞬間都是足以浪費生命觀賞的。也正如我常說的,蔡導的每一部作品,都是一件藝術品。
『我們都熱衷表象,卻忽視核心。這裡說的是少數非主流和極少數商業,或許有些主觀的電影筆記。不區分受眾,不顧及特定族群喜好。更新速度極慢,頻率極低,且品質難以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