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嚴選

一張沒有電視干擾的桌子

最近買了一張柚木餐桌(如下圖)，從下單後到送到家來，隔了一個月，這餐桌是進口的，是打折期間我才買的，從中和一路看到內湖，花了不少心思，也算是「一時之選」。我將之放在客廳的中心位置，當成餐桌和書桌兩用桌，同時也買了一張柚木長凳，坐的時候包覆感很好。因為我家沒有電視，所以不需要考慮餐桌會檔住沙發和電視之間的視野。這張85*170*75的柚木餐桌，未來將承載很多東西，餐食、當事人的訴訟資料，對造的民事準備狀或答辯狀，以及當成我斜槓近18年的選擇權交易的工作平台。

原來我客廳的80*140*40的矮茶几桌，陪了我二十一年多，藉著這次的機會，我順勢把它送回了宜蘭老家，由媽媽繼續接手使用，感覺有一些不好意思，將二手的家俱拿給了媽媽用，就好像把一支iphone 6手機給最親的人用一樣。但這矮茶几桌進了媽媽的客廳擺妥了後，媽媽很高興這個用了二十一年的舊桌子，適得其所，放在宜蘭老家自是煥然一新，既是床前明月光，也是一顆硃砂痣!本來我媽媽還猶豫要不要花錢將那個舊的矮茶几桌搬回宜蘭，一來怕麻煩，二來要花運費，如果運費太貴，就不值得了，三來年長者有時候也不想面對搬傢公司的人闖入家裡的不安全感，這些都很能理解。不過，幸運地我在網路上找了一家陌生的搬家公司，我跟搬家公司的那頭趙先生說出了我的需求，說我不願意花太多的運費，他說如果有順風車會跟我聯絡，於是我很主動地把電話留給他。

有一個星期六早上，搬家公司的趙先生突然打給我，他說公司下周三剛好有順風車要去礁溪載東西回台北，所以本來載一個矮茶几桌要四仟元，趙先生特地算我二仟元，這矮茶几桌在這裡21年多，現在好像找到了好的媒人，就要出嫁，嫁到我所熟悉的小小遠方宜蘭市郊區。這矮茶几桌在我家也陪了我超過二十載，依然完好，除了有一張小孩子小時候貼的貼紙外，幾乎不見瑕疵，這桌子如果叫環保局運走，也許環保局的人看了很會喜歡，會順風帶走它。如此，不如我善待它，且感覺情緣未了，把它送到宜蘭，繼續放在老家，木頭不會老，它的生命可以延續，我有時候會到老家，望著這張桌子，小別勝新歡。

說起我這輩子和桌子的關係，或現代世上每個人和他接觸過的桌子的情結，那自是一段有著春秋大義的歷史。我本是非法律本科生，但在45歲試圖在上完學分班後跑去考律師，而當我46歲再去考律師的時候，在國家考場參加堂堂律師二試，一坐就是二個整天，我的考卷所承載的面積是一塊非常小的考試用桌，放上考卷和答案卷後，其他所有的東西都要離開桌面。當然，每個人的桌子都一樣小，表面上非常公平。但對年紀愈大的考生，就會覺得這張桌子愈小，所以也造成了實質的不平等。

那段考試期間我也常去星巴克咖啡，但現在自從有了共享辦公室後(就在南京松江站)，我幾乎不去星巴克，但星巴克的桌子曾經加持了我，我在星巴克讀法律的書，那段日子是很黑暗的日子，多謝星巴克的桌子承載了我的努力和彷徨，有幾間星巴克的桌子，每當我選擇回去那幾家店，我一定要好好的觸摸它們，畢竟當年我和這幾張桌子有革命情感，一張在南海路，一張在景平路和連城路口，還是其他幾張比較不常去的星巴克。

相信星巴克咖啡也讓很多人談成一件事，談成一個保險契約，談成一個案子，成就了一個人的考試，完成了一個訪談，這些功勞不能只給咖啡，不給星巴克的桌子。其實，現在星巴克的桌子連插座都有了，把客戶想要充電的電子設備也都滿足了，星巴克讓客戶有理由坐的更久，管理當局不管翻桌率，其情操非常偉大。更有甚者，現在連全家便利商店的桌子也附上了插座，就在上個星期，2020年的12月中旬，台北市松江路122號一樓的一家碩大的全家便利商店和遠傳電信的複合店剛開幕，就在松江南京捷運站八號出口一出站的位置，本來這地方是高雄銀行，後來退租，但租金一定太貴，沒幾個人租的起，最後竟然被全家和遠傳電信一起租下，奇特的異業結盟現象。這家店大部分的空間還是留給給全家便用。我觀察了一下，這一家全家便利商店的幾張高腳桌竟然有附插座，其「居心叵測」，但不去想這個成語後面的陰謀論，這個全家便利商店其實想讓自己變成另一個星巴克的氛圍，讓人們也可以在這裡享用好的咖啡，而且讓客戶可以坐久一點，插電用筆電或手機，有讓客戶坐久的企圖心，讓外面經過的行人透過大片窗可以感受到全家就是你家的溫暖，在這個全台北市地圖攤開地理中心點的位置。你瞧，全家便利店的桌子也升級了，這城市彷彿賦予全家便利店更多的使命。

說到桌子，那也是寶弟炒飯的渴望。最近他開了一家炒飯小店，店面只有三坪，在中和景平路上靠近景安捷運站，這裡傳統是非常不適合開店的地方，街容陳舊，沒有人願意駐足在這一段，但因為新北市政府在環狀線通車前將這一段的人行步道變寬變大，讓這一段本來只是賣五金的街坊，最近這幾年陸續開了幾家賣吃的，有些生意還算生隆，而寶弟也在這段路的畸零地租了三坪的空間賣了炒飯，而且這巷口增設了一個紅綠燈，讓人和車必須在這前面稍事停頓，自然就可以更有機會看到寶弟的小店。這三坪大自然不可能擺上任何一張桌子，所以每個人買了他的炒飯後都要帶走，不能在小店裡享用。聽寶弟說，炒飯最好立即吃，五分鐘之後的味道就沒那麼好了，所以他希望他的店面可以擴張到有桌子可以承載他的美食的立即上桌溫度，可惜這附近的店面要不大不小的也沒那麼好找。

桌子對寶弟而言，是滿足他食物最佳狀態的載體，也是有些客入願意進駐消費的理由，但他炒飯時飄香的味道還是吸引了不少附近居民。我會在他比較沒有客人的時候去買他的炒飯，順便跟他聊上幾句，這年輕人的態度很好，一雙手炒了10年以上還沒壞，使上沉重的鍋子，用上的完全是技巧而非蠻力。我不能聊太久，不然我手中炒飯會變冷，我得即時的放在我這張柚木上供自己和家人享用，我得走快一點，端到我家的柚木桌上，也不過五分鐘的腳步。

我很高興，有了一個真正的餐桌和辦公桌，可以更大面積地承載我的訴訟文件、以及從寶弟那攜回還溫熱的炒飯，同時，在這柚木桌上操作選擇權，也會自我感覺應該更有智慧。For the record，今天晚上開飯前，坐在這個長凳上，和我大女兒玩起了小時候的一個掌上遊戲，將幾支有色筆放在手心上，往上拋，然候立刻用手背承接，然候在往上小拋，再用手心承接，看最後能承接幾支，愈多支愈好…沒接到的筆散落到柚木桌上，發出許久不見的遊戲歡樂聲，我女兒似乎也被我這一手小時候不曉得誰發明的遊戲帶到這新桌上重新上演感到興趣盎然。此際，更要感謝沒有電視的客廳，才能讓我放上一個柚木餐桌，重新承載這麼多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