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中的反派人格較為複雜,從行跡上看他只是謀財害命,但他的確展現出一些厭女症的傾向。他憎恨會勾起男人性欲的女子,並將殺死她們奪來的錢財合理化為上帝給自己的酬勞。他拒絕與妻子同房(顯然不能僅歸結於兩人的結合沒有感情基礎),反倒滔滔說教,乃至把妻子帶進一個充滿自罪感的無聊教派。
本期電影
不僅在觀念上,《M就是兇手》在藝術上也頗具前瞻性。黑幫掩人耳目搜查辦公大樓時,有一大段相對寂靜的鏡頭,展現他們如何井然有序而思維縝密地執行計劃(圖 4),比
讓·皮埃爾·梅爾維爾在《
紅圈》中那場著名而異曲同工的“銀行盜竊”戲份早了四十年。它更像六十年後的《
七宗罪》那樣,在片末給予反派以大面積自我暴露的空間。不過,這種反派自我暴露在《獵人之夜》裡也可以找到,只不過換到了影片一開始。
圖 4 《M就是兇手》劇照。辦公大樓保安的巡視路線圖,圓圈代表一種新式時鐘,只要鐘走慢了,就會立即報警,因此必須按照圖中的路線依次擰緊沿途每個時鐘的發條。黑幫在把三名保安全部劫持之後,只好專門分派人手完成這一任務。
相比之下,《獵人之夜》與《七宗罪》的共性確實更多,兩部電影都帶有奇特的天主教意味,反派都認為自己受到了神的旨意。《獵人之夜》裡最後為孤兒們提供庇護的婦人對於男女情愛常做一些禁欲主義的保守評論,但考慮到這些也是她對自己收養棄兒的志業的一種自我揶揄,觀眾也就能體諒到她內在的包容心,畢竟真正道貌岸然的狹隘靈魂只會因為不潔感而離非婚生子越遠越好。
《獵人之夜》講述了一個類似“
藍鬍子”的故事,影片接近末尾時的確有民眾用這個稱號來謾駡兇手。同類故事在西方藝術中屢見不鮮,
斯坦利·艾林的短篇犯罪小說《艾伯比先生井然有序的生活》就是很好的變體。《獵人之夜》與藍鬍子傳說在驚悚性上重合度很高:孤兒之家在反派的虎視眈眈下守望黎明,一如新婚妻子在藍鬍子公爵的步步緊逼下守望弟弟的身影出現在天際。影片中的反派人格較為複雜,從行跡上看他只是謀財害命,但他的確展現出一些
厭女症的傾向。他憎恨會勾起男人性欲的女子,並將殺死她們奪來的錢財合理化為上帝給自己的酬勞。他拒絕與妻子同房(顯然不能僅歸結於兩人的結合沒有感情基礎),反倒滔滔說教,乃至把妻子帶進一個充滿自罪感的無聊教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