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狹窄的外在情境,反而能創造出越具價值的產物,創作環境也是。許多雋永且值得深度討論的影視作品,往往能誕生於受限的創作環境。
就我個人的觀察。未開的明智、有限的資源、言論自由的箝制、保守的文化,或者是極度受限的政經環境,都是受限的創作環境的源頭。而這也成就並彰顯了部分國度中影視作品的價值。例如中國,數年來許多誕生在這個獨裁國家的作品,像是賈樟柯導演的《天注定》,香港的《十年》。一直到近年最具代表性而我也非常喜歡的,胡波導演的《大象席地而坐》,都是在如此受限的創作環境下硬是被擠出來的。
但對我而言,有另外一個國家的作品也有類似的情況--伊朗。這是一個當局政府會嘲笑民主價值的獨裁國家。在這個國家,也催生出許多有特殊異國風情和深度內容的經典作品。例如十年前的《分居風暴》、讓許多人流淚的《親愛的小孩》,以及這次評論的主題,涉及死刑議題的電影《無邪》。
有趣的是,這部涉及死刑議題的電影,是在全球執行死刑數第二多的國家誕生的。《無邪》的導演穆罕默德·拉素羅夫(محمد رسولاف)是土生土長的伊朗人,關於影像製作的才能,也是在當地磨練而成。這也確切呼應了我前幾段的論述,這是一個在受限環境誕生的導演和作品。可笑的是,《無邪》在參與柏林影展時,導演本人竟因為護照被當局吊銷而無法親自出席,更在頒獎典禮結束的幾天後,被判處一年的監禁。而被監禁的理由也莫名可笑,涉嫌反政府宣傳。
當殺人成為義務 日常便是奢求
《無邪》全片主要由四個不同主題的故事組成,而這四個故事多圍繞在一個議題,行刑者。行刑者廣為人知的另一個說法就是劊子手,伊朗境內有著一項特殊且費解的規定,該國的死刑多數是由19至24歲的義務役軍人負責執行。
片中也描述,若行刑當事者逃避或拒絕成為劊子手,便有可能付出嚴重的後果,無論是叛逃流亡的劊子手或是其家人,這樣的制度都深刻且破壞似的改變了他們的人生。
有一點我非常喜歡也相當欣賞,《無邪》全片至少有超過三分之二的片段都用來描述這些不論是曾經叛逃的劊子手或者準劊子手們的日常。雖然這樣的處理方式會一定程度拖慢作品的節奏和觀看體驗。但當我們要試圖彰顯,在不合理甚至殘忍的制度下,日常是如此平淡卻又難以觸及時,越慢的節奏反而拉長了沉浸、思考並感受特定氛圍和議題的機會。
而用日常襯托死刑這個共犯結構下的利害關係人,不論在情緒或者劇情上造成的強烈對比及衝突,都讓這部作品想要討論的議題更加有深度,也讓觀眾能有更多反思的空間。
良知與惡的距離 只剩荒謬的法條
在這個國度,你想當好人,但你還是得殺人。你殺人了,卻不代表你就是個壞人。
只因為你殺的是這個國度,這個法律定義的壞人。然而解讀這個法律的機關卻失去了獨立性和公正性。有時候,當你僅只是想要爭取本屬自己的自由,也可能會被以含糊其辭的說法定罪,進而判處死刑。導演也用了各種直接、間接,且隱藏地最深的方式赤裸裸地揭開了伊朗政府的這道瘡疤,並做出了一定的抨擊。
『我們都熱衷表象,卻忽視核心。這裡說的是少數非主流和極少數商業,或許有些主觀的電影筆記。不區分受眾,不顧及特定族群喜好。更新速度極慢,頻率極低,且品質難以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