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棉民間故事｜柬埔寨版本的豐年祭

每年割完稻之後，大約西洋曆法的一、二月份，村民會揪團辦堆榖山祭，也供應廟裡的師父們。通常他們會把所有物資平均分配，然後村民輪番上陣，排班執行，好確定廟裡的住持及和尚們，不虞匱乏。堆榖山祭通常都在廟前的廣場舉行，有辦三天的，也有辦七天的，完全得看當時情況，也看村民的信心和財力，不一而足。祭典辦完之後，廟裡管理委員會的主席，會招呼男女信眾一塊兒把堆成山的稻穀，全送進廟裡的糧倉，才算完事。有份寫在棕櫚樹葉上的蒲草文件，當中有個戲碼 ｢平滑樹葉」，講一個叫阿素的女生和一個叫阿德的男生之間的事，就和堆榖山祭扯上關係。高棉民間故事第九冊第二十七個故事，把整個故事摘要如下：

從前有個男的叫阿德，有個女的叫阿素，住在同個村子，打小玩在一塊兒，有天他倆說著將來的心願。阿德說：阿素，我將來要娶老婆，她一定得守三從四德，我上河邊洗澡，她得幫我把水布帶著，跟著去。這樣的女人，我才要討來當老婆。阿素聽了跟著回話：我想的也一樣耶。哪個男生拿著我的水布到河邊給我用，而且還無微不至伺候我，我才要嫁給他。

這事之後沒多久，阿德到了剃度出家當和尚的年紀，等他還俗回家，阿素還待字閨中，阿德爸媽上阿素家提親，讓阿素給阿德當牽手，甘苦患難有個伴。阿德可疼他老婆的呢，決不打馬虎眼，阿素也確實三從四德，盡心盡力伺候丈夫。

有一天小倆口結伴去河邊洗澡，阿素想起兩人當年說的玩笑話，洗完之後，假裝忘記水布，搶先一步跑回家，阿德看到太太忘了水布，趕緊大聲招呼，阿素邊跑邊回嘴：你幫我拿來唄。阿德只得幫太太把水布帶回家。回到家，阿素備妥飯菜，伺候丈夫吃過飯後，倆人躺在床上東聊西扯，阿素消遣自己先生：你忘了呵？記得當時年紀小，我跟你說了的，假如我要嫁人，我先生得伺候我，幫我拿水布，我才要嫁給他 。現在，我先生真幫我拿水布！好一個如願以償呀。阿德聽他太太這麼一提，也想起真有這麼一回事。心裡覺得丟人現眼的，也犯嘀咕：實在不該輸得像個女人！之後的整個晚上都不吭聲。太太絲毫不察自己先生正生她悶氣，逕自沉沉睡去。

阿德卻偷了一條船，連夜出走。天光大亮，到了一個國家，剛有新王登基，王號是：破壞生意王。得知有條船停泊在他的碼頭裡，國王樂不可支，要手下趕緊備妥酒菜，邀船東，也就是阿德，一道聚聚，吃頓便飯。國王招呼船東可熱絡，讓他再停留個兩、三天，好好玩玩兒。阿德正酒酣耳熱的當口，國王要手下拿個金烏龜藏到阿德船上。兩、三天後，阿德出發上路前，去跟國王辭行，國王卻破口大罵阿德：你這小子！我這麼熱情接待你，還招呼你遊山玩水兩、三天的時間，你竟然偷我東西！還好你還沒走人，讓我先把我的東西找出來再說。阿德不知道國王的詭計，坦蕩蕩答道：您請派人上船找找看，如果真的看到任何屬於陛下的東西，我情願做您奴僕，連船帶船上的所有東西，也全都歸您。國王要手下立刻上船，一找到金烏龜，連船帶貨拉，阿德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成了國王的手下。

這頭阿素一早看不到先生，大聲嚷嚷招呼幾個下人趕緊去找。等她知道少了一條船，恍然大悟因為前晚幾句玩笑話，她先生丟下她，也拋下這個家。阿素預備行李糧食上了船，要出發找她先生去，同時還帶了她養的一隻八哥。到了國王的領地，阿素瞥見她先生的船，死命張望要找她先生，卻連個影子都不見，因為那天他被派到遠地幹活。阿素請命，把船先停在那兒，讓她好好找找。這個不義的國王，看到又一艘滿載的船進了他的碼頭而喜不自勝，打算如法炮製，再幹它一票。阿素應邀，帶著她的幾個手下赴國王的宴席，席間賓主盡歡，同樣的，國王派人把金烏龜放到她的船上。阿素的八哥那會兒正坐在船的桅杆頂端，把整件事看得一清二楚。等主人回來，它一五一十跟主人報告。阿素立刻要人把這金烏龜扔進水裡，直往下沉，不見蹤影。多待了好多天，阿素還是找不到她先生，決定跟國王辭行，好再度出發，繼續找她先生。國王像上回一樣，一口咬定阿素偷他的東西。阿素跟國王打包票，如果國王在她船上找到任何原本屬於國王的東西，她連人帶貨全部獻給國王。阿素運氣超好，那天國王一個不留神，信口回阿素，如果在阿素船上什麼都沒找到，國王心甘情願把他的財產奴僕和阿素交換。兩相確認之後，國王立刻打發人上阿素的船，這回卻怎麼都找不到金烏龜。國王只好照約定和阿素交換財產，阿素反倒不願意，她只求國王給她五艘船，而且都上滿了貨，再讓她挑一個下人就好。國王在眾目睽睽的當下，欣然樂意照辦，也召回所有在近處在遠處的下人，好讓阿素挑挑。那時阿素看見衣衫襤褸的先生，讓她幾乎沒認出來。阿素跟國王說：請把這個僕人給我。阿德看見自己太太不遠千里而來，為了救他脫離苦海，而欣喜若狂，讓她再多待一晚。

話說這個不義的國王，因為事與願違，越想越火大，也越發不甘心，於是把那個拿金烏龜去藏的手下叫來，要問個究竟。這下人回話：我那去藏的時候，確實沒有人看見，只有一隻站在船桅杆上的 八哥瞧見。聽到這裡，國王恍然大悟，立刻下令要人把那隻八哥抓來給殺了。國王手下很快抓來八哥，呈給國王。國王下令把八哥身上的毛，一根一根拔下來，再把它活活打死。下手殺了八哥的那人，打算把八哥殺了之後烤來吃，卻忘了帶鹽！先把八哥撂在一邊，跑去拿鹽。這八哥其實還沒死，只是昏迷罷了。等它醒了過來，拼老命跳進旁邊一個樹幹的一個洞裡，那人拿了鹽回來，卻不見八哥，只好作罷。

阿德和阿素準備妥當，差不多要啟程了，卻怎麼都找不到那八哥，打發人幫忙找，也找不著。只好開船出發。

至於這隻八哥，藏在樹洞中，直到夜深人靜，看到一隻白老鼠王，正在四處晃蕩找吃的，姑且一試跟白老鼠打商量，請白老鼠幫忙挖個洞，讓它好暫時有個棲身之所，等它羽毛都長出來，它一定會報答白老鼠王的大恩大德，而且保證包君滿意。白老鼠王也同意八哥這麼說，就照著它說的辦。一個月之後，八哥全身羽毛長出來了，跟先前一個樣，它也開始想方設法要報答白老鼠。於是跑去跟白老鼠王說：你得在廟裡挖一個洞，從這個洞挖出一條地道，而地道的出口在神像的嘴巴，出口的大小只要足夠讓聲音發出來就好。白老鼠完全照辦。等弄好了之後，八哥就進到裡頭安安靜靜等著，等它看到一個小和尚進到廟裡，準備要打坐默經，它就發出聲音，假裝是神明開口說話了：小子！你沉思打坐要到什麼時候？為什麼不去告訴住持，趁我現在還在這兒，趕緊招呼大家舉辦堆榖山祭。小和尚一聽，嚇得渾身亂顫，連忙跑去秉報住持。住持前來看看，又聽了一回，和先前交代的一樣。於是跑去擊鼓，讓村民全體集合，聯合辦個七天的堆榖山祭。村民呼朋引伴挑來稻穀、糕點、水果和許許多多其他的供物，盡往廟裡送，辦了個風風光光的節慶大典。八哥辦完事了，告訴白老鼠王：您請隨意帶著您的人馬，各取所需吃個飽，也請隨意積蓄存糧。我這就告辭，好去找我主人。

從此以後，每年到了這個時候，村民都會揪團相招辦堆榖山祭，年長日久沿襲至今，成了風俗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