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第一周,是我申請好準備公休的日子,可還沒來得及暢想我要把今年的公休安排得如何多姿多彩,我就接到了召我回單位加班的電話。我猶豫再三,只好答應,但鑒於是臨時被叫回來加班,我拒絕穿得哪怕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正式(雖然我平時也很少穿正裝)。
等回到單位、明晰了任務,我終於認清了現實:我面臨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臨時加班,而是兩個科室抽調人員合署辦公,利用僅一周的時間,完成別的縣市區半年的工作量,把部裡的一個專案申請下來。
我聽完,張了張嘴想說點啥,覺得這事兒實在是太過荒誕了,但轉念一想,這也算不得什麼荒誕——我們想要做的事兒,不管過程多坎坷、道路多迂回、付出多無效,到deadline來臨的那一刻,工作一定會神奇地完成的。這是經驗告訴我的。
於是,我只好說:幸虧我沒穿正裝回來,就這工作量,如果穿了正裝,那坐等被累死好了。
在接下來的一周裡,以及在沒能如期完工而拖延出的第二周了,以及在延期後依然沒能完工進而拖延出的第三周裡,我們每天從早忙到半夜一點兩點,終於用了超過計畫兩倍的時長,用三周時間,趕完了別的縣市區半年的工作量。
我被我們能打硬仗的精神,深深地自我感動著!忍不住讚歎:真他媽的荒誕!
這荒誕從何而來?
起因荒誕:前領導不善,後人買單。我們就是那群倒楣的“後人”,只能眼見前領導從始至終光鮮亮麗,不見加班。
過程荒誕:兩部門合署辦公,風格不同,方法不同,於是在討論中時常雞同鴨講。我們科室平等討論,隔壁科室搞家長制。三周的時間裡,我每天都穿著休閒裝(有時累了直接在辦公室穿MUJI家的居家鞋),跟隔壁科室兩個比我年紀還小的“正裝小爺爺”共事,那種奇特的感覺,非親自相處無法體味,簡言之,我能從他倆身上聞到老頭兒身上才有的那種油味,生理性的。
兩個科室抽調人員合署辦公,各自掛在嘴邊的話是“我們這是在給你們幫忙”,雙方都站在旁觀的角度做事,最終竟也把工作合作完成了。只不過,雙方各自站在旁觀的角度上評判對方的工作,換來的只能是相互抱怨。合作過程中,伴有各種相互不服氣,如各自不服對方的業務水準,各自不服對方的預判,各自不服對方領導的安排,少不得生悶氣、互懟乃至吵架。我狠狠懟了對方科室領導一次,跟一個正裝小爺爺吵架一次。
抱怨歸抱怨,可真正拼命幹了三周,工作進入掃尾階段,把整理出的一大本材料報給市長,那一刻,心裡多少還是能閃過一瞬間的感動的。只不過,在我們這樣的單位工作久了,一些隱藏劇情也隨著經驗和年齡的增長,被自己摸索出來了,然後,就不再如同剛工作時那樣,一味純潔得瞎感動了。
夜長晝短的三周後,我開始因過勞而吃中藥調理身體,症狀是到了夜裡大腦興奮,睡覺不解乏,不思飲食,脾氣大、怕煩、怕噪音。醫生說是肝郁、脾腎虛所致。原定的一周公休,也被分割成了兩次,用以調理身體。或許,我的這種改變也是一種油膩,但我對自己的“德行不虧”的行為準則,一直沒有改變,並且一直在遵守。